董森越的臉"唰"地紅到了耳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但轉念一想—不對啊!明明是自己在質問他!立刻又挺直腰闆,兇巴巴道:"怎、怎麼了!你有意見?是想吃那個平安果,還是想收姜文淮的情書啊?"
鄭俊明一個沒忍住笑出聲:"我哪敢有意見,"他湊近董森越耳邊,呼吸故意掃過對方發紅的耳尖,"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理都行。"
"...這還差不多。"董森越小聲嘟囔,故作鎮定地翻開練習冊。
鄭俊明卻突然抽了抽鼻子,誇張地左右張望:"咦?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好大的醋味?"
董森越抓起橡皮就砸過去:"做你的題吧!"
鄭俊明笑着接住橡皮,在指尖轉了個圈。窗外冬日的陽光正好,照在那張被揉皺的情書上—此刻它正安靜地躺在垃圾桶裡,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
校園的清晨總是充滿活力,但今天的氛圍卻格外詭異。宣傳欄前圍滿了竊竊私語的學生,幾張照片赫然貼在正中央——照片裡,姜文淮正與一個成年男子接吻。
"天啊,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惡心死了,離他遠點。"
刺耳的議論聲像刀子一樣紮進姜文淮的耳朵。他低着頭快步走過,卻依然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
物理課上,年輕的男老師正激情澎湃地講解着牛頓定律。當他走到姜文淮身邊時,不小心碰到了對方撿筆的手。老師像觸電般縮回手,臉上閃過一抹嫌惡,快步走回講台,不停地搓着手,仿佛沾上了什麼髒東西。
食堂裡,打飯阿姨給姜文淮盛菜時故意抖掉了一半,還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每天,姜文淮都像行走在刀尖上。教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刺痛。他習慣了在下課時獨自躲到天台,那裡是唯一能讓他喘口氣的地方。
夕陽西下,姜文淮像往常一樣獨自離校。突然,幾個男生攔住了他的去路。
"喲,這不是那個喜歡男人的變态嗎?"為首的男生陰陽怪氣地說,"要不要哥幾個陪你玩玩?"
姜文淮想繞開他們,卻被一把按住了肩膀。有人趁機拍了他的屁股,引起一陣哄笑。
"滾開!"姜文淮終于爆發了,卻被幾個人推倒在地。
就在危急時刻,一聲清亮的呵斥傳來:"住手!"
董森越和鄭俊明出現在巷子口。
"我們班的人,輪不到你們欺負。"董森越冷冷地說。
幾個混混不以為然:"校草想逞英雄?兄弟們,連他一起教訓!"
鄭俊明接過董森越的書包。
董森越活動了下手腕:"一分鐘。"
果然,不到一分鐘,那幾個狼狽的身影就哀嚎着逃走了。
董森越彎腰向姜文淮伸出手:"你沒事吧?"
姜文淮怔怔地看着眼前這隻手,猶豫片刻才握住。
他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塵,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謝謝你們。"
鄭俊明站在一旁,單手插兜,語氣平淡:"下次一個人小心點。"
"嗯。"姜文淮點點頭,突然轉向鄭俊明,深深鞠了一躬,"鄭俊明,對不起!"
鄭俊明呼出一口氣,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這個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他沒有回應,隻是别過臉去。
姜文淮苦笑一下,轉身離開—他早該料到這樣的結果。
夕陽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看着姜文淮遠去的背影,"沒想到你會幫他。"回程的路上,鄭俊明突然開口。
董森越踢着路邊的小石子:"幫他,也是在幫初中的你。"
"你都知道了?"鄭俊明的聲音有些發顫。
董森越轉過身,逆光中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叔叔告訴我了。"他輕輕踢開腳邊的小石子,"包括你為了見到我,做的所有努力。"
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校服,深夜台燈下的習題冊,健身房裡咬牙堅持的每一個動作—本以為會永遠埋藏在時光裡的暗戀,此刻突然被捧到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