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一中的藝術節如火如荼地進行了半個月,整個校園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狂歡的魔法,到處是彩帶、海報和興奮的竊竊私語。美術組的成員們早早交完作品,悠閑地看着其他參賽選手在排練室裡揮汗如雨,董森越對此表示十分滿意—畢竟,比起那些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的聲樂組和舞蹈組,他隻需要安靜地坐在畫闆前,享受鄭俊明時不時投喂過來的零食,順便欣賞藍湛被顧江濤按在樂器室裡前反複練習的苦悶表情。
謝錦凡和周毅恒這兩個老狗賊神神秘秘的,任憑董森越怎麼旁敲側擊,死活不肯透露參賽項目,隻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仿佛在醞釀什麼驚天陰謀。而藍湛在聲樂組一路披荊斬棘,成功殺進決賽,顧江濤對此表示毫不意外,甚至提前準備好了慶祝用的奶茶。
最讓人意外的卻是高令儀—那個平日裡安靜得像幅水墨畫的女孩,竟然在唱歌組一路過關斬将,直接沖進了決賽名單。賈振雲得知消息後,整個人像被按了循環播放鍵的複讀機,在教室裡來回踱步,逢人便炫耀:“令儀進決賽了!進決賽了!進決賽了有木有?!”
藍湛和顧江濤對視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鄭俊明盯着賈振雲搭在董森越肩膀上的手,眼神危險地眯了眯。
董森越嫌棄地推開他:“搖你家女神去,别搖我!”
操場上,年級主任穿着一絲不苟的西裝,站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聲音洪亮得像是自帶擴音器:
“同學們!‘陽春兩三月,草與水同色。攀條摘香花,言是歡氣息。’ 在這早春三月的時節,我們終于迎來了藝術節最後的決賽!現在,我宣布入圍名單—”
台下瞬間安靜,所有人都豎起耳朵。
“舞蹈組:蔡菊花、麥陶陶、黃瓜瓜、閏華遊、肖雨散!”
台下爆發出一陣掌聲,夾雜着幾聲憋不住的竊笑—“黃瓜瓜?這名字認真的?”
“聲樂組:張擴、高令儀…”
賈振雲激動地抓住董森越的肩膀瘋狂搖晃:“令儀!令儀進了!!”
董森越被他晃得頭暈,忍無可忍地拍開他的手:“你再搖我,我就讓鄭俊明搖你。”
鄭俊明在一旁微笑,眼神裡寫着“我很樂意效勞”。
“樂器組:藍湛、周毅恒、謝錦凡、楊世傑…”
顧江濤拍了拍藍湛的肩膀:“恭喜啊,阿湛。”
董森越和鄭俊明也異口同聲:“恭喜恭喜。”
而另一邊,謝錦凡和楊世傑隔空對視,一個冷笑,一個輕蔑地别過臉,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噼裡啪啦炸開。
“最後一組,繪畫組:董森越、勞司冀、姚書婉……”
顧江濤微微一笑:“小越能進決賽,我一點都不意外。”
藍湛點頭:“同喜同喜。”
董森越彎了彎眼睛:“你們對我可真有信心。”
鄭俊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我就知道老婆你能進決賽。”
董森越的耳尖瞬間紅了,伸手推他:“滾,誰是你老婆?”
賈振雲卻突然垮下臉:“等等,怎麼沒有女神?”
董森越頓了頓,低聲道:“女神最近都沒來過繪畫社…”林楚雪自從向鄭俊明表白失敗後,就很少再出現在繪畫社了。
賈振雲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董森越也沒再說什麼。
年級主任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恭喜以上入圍的同學!下午兩點,文藝彙演正式開始!希望大家拿出最好的狀态,展現最精彩的表演!‘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我相信,入圍的同學們一定能帶來最完美的演出!預祝彙演圓滿成功!好,解散!”
人群四散,有人歡呼,有人沮喪,有人摩拳擦掌準備下午的表演。
而董森越被鄭俊明攬着肩膀往外走,身後是賈振雲哀怨的歎息、藍湛和顧江濤低聲的讨論,以及遠處謝錦凡和楊世傑針鋒相對的冷笑。
牆上的老式挂鐘不緊不慢地走着,秒針每跳一下都像是故意拖長了腳步,折磨着三班全體同學的神經。距離英語課下課隻剩最後兩分鐘,教室裡彌漫着一種近乎實質化的躁動——有人偷偷把演出服塞在課桌底下,有人反複檢查着小鏡子裡妝容的完整度,還有幾個男生已經悄悄把校服外套脫了,露出裡面精心搭配的私服,隻等鈴聲一響就沖出牢籠。
胡丹站在講台上,對底下暗潮洶湧的騷動視若無睹,依舊用她那标志性的、抑揚頓挫的語調講解着語法點:
"What和That在引導主語從句時是不同的,舉個例子……"
她轉身在黑闆上寫例句,粉筆與黑闆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而就在她背對學生的瞬間,教室裡的小動作瞬間升級——
"上次路過那家店的發飾好好看,咱們下課去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