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節課下來,董森越眼睜睜看着鄭俊明從強打精神到徹底蔫在桌上,臉頰燒得通紅。他伸手一摸,頓時炸毛:"你都快燒成炭了還沒感覺?"
鄭俊明有氣無力地哼哼:"頭...好暈..."
"報告老師!"董森越二話不說舉手,架起這個病号就往醫務室沖。走廊上還不忘數落:"讓你多穿衣服非不聽,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鄭俊明像隻病貓似的靠在他肩上,連回嘴的力氣都沒了。
"要不我背你?"董森越突然蹲下身。
鄭俊明看着眼前單薄的背影,噗嗤笑了:"就你這小身闆..."說着輕輕推了他一把,"扶着就行,我又不是瓷娃娃。"
剛到醫務室門口,就看見胡老師焦急地張望。
醫生阿姨麻利地給鄭俊明量體溫、配藥,一邊打針一邊念叨:"小夥子穿這麼少,要風度不要溫度啊?"
鄭俊明可憐巴巴地點頭,董森越立刻說:"老師,我回去給他拿衣服!"
"記得帶個水杯裝點鹽。"醫生叮囑道,"喝點鹽水好得快。"
董森越像陣風似的沖了出去,鄭俊明這家夥就是個生活白癡!
他翻遍鄭俊明的衣櫃,氣得直跺腳——這貨居然連件像樣的厚衣服都沒帶!最後隻能認命地掏出自己那件藏青色棉襖,帽子上一圈毛茸茸的裝飾活像隻炸毛的浣熊。
"這總該夠暖了吧..."董森越嘟囔着,轉頭又看到鄭俊明那個光秃秃的玻璃杯,頓時扶額—這玩意兒帶出去怕不是要凍裂在路上?
"鄭俊明你真是..."他咬牙切齒地抄起自己的保溫杯,沖去小賣部買了包鹽。奔跑在校園裡時,董森越突然意識到自己越來越像個操碎心的老媽子,這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董森越抱着棉襖沖到醫務室門口時,正聽見裡面傳來對話。
"39度5!"胡老師的聲音像炸開的溫度計,"你這孩子燒成這樣還不叫家長?"
"别..."鄭俊明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爸在廠裡上班,别讓他擔心。"
董森越推門而入,把棉襖往病号身上一裹:"老師,我..."
胡丹轉向董森越:"你先回去上課吧。"
"老師~"董森越拖長音調,"這節課講月考試卷,我閉着眼都能考滿分。"他往病床邊一坐,動作行雲流水,"讓我當會兒護工呗?"
鄭俊明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血色,裹着棉襖像個粽子,卻還在嘴硬:"誰要你陪..."
"閉嘴吧病号。"董森越伸手把他翹起的呆毛按下去,"上次誰說的'以後不會了'?"
胡老師看着兩個少年一個嘴硬一個倔強的樣子,突然笑了:"行吧,你照顧好他,行吧,有事随時叫我。"臨走時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醫務室安靜下來,隻剩下酒精棉的味道和兩人的呼吸聲。
鄭俊明偷偷瞄了眼正在倒水的董森越—陽光透過窗簾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像極了夢裡見過的模樣。
"看什麼看?"董森越把溫水塞到他手裡,伸手探他額頭,卻被鄭俊明突然握住手腕。那雙發燒的手燙得驚人,卻穩穩地将他固定在原地。
"謝謝。"鄭俊明聲音很輕,眼睛裡卻像落了星星。
董森越耳尖一熱,故意兇巴巴地說:"下次再敢不穿外套,我就把你綁暖氣片上!"—卻沒掙開那隻發燙的手。
鄭俊明燒得眼睛濕漉漉的,幹裂的嘴唇像缺水的河床。董森越擰開保溫杯,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嘴邊:"喝點水,别跟個倔驢似的。"
鄭俊明乖乖低頭啜了一口,溫熱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其實你不用..."
"打住!"董森越一把扯緊他身上的棉襖,"就你這自理能力,能活到現在簡直是醫學奇迹。"
"我自己能..."
"能什麼能?"董森越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他的,"說實話,想不想我陪?"
鄭俊明喉結滾動了下:"...想。"
"那不就得了!"董森越得意地彈了下他額頭,"少上一節課又不會世界末日。"
等校醫拔完針,董森越攙着這個病号慢慢往回走。
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鄭俊明突然湊近董森越耳邊,聲音帶着笑意:"其實...我行李箱裡有厚外套。"
董森越猛地停住腳步:"什麼?那你..."
"就想看你為我着急的樣子。"鄭俊明笑得像隻偷到魚的貓,結果得意忘形咳得彎下腰去。
"你!"董森越氣得直磨牙,卻下意識把人摟得更緊,"病成這樣還耍我?"
遠處梧桐樹下,傅承瑞冷眼看着兩人親密的背影,手中的礦泉水瓶被捏得"咔咔"作響。他轉身将瓶子扔進垃圾桶,金屬撞擊聲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下午課間,林楚雪和高令儀結伴過來打聽情況。
"鄭俊明好多了,"董森越轉着筆,"就是明天還得挨一針。"
"好多了,明天還得再挨一針。"董森越邊說邊瞥見賈振雲盯着林楚雪傻笑,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人都走遠了還笑!"
高令儀恰好回頭,賈振雲條件反射做了個鬼臉,換來對方一個白眼。
"兒子,"董森越勾住賈振雲脖子,"想追女神?先搞定她閨蜜吧,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