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高令儀還沒喊完,少年已經跑沒影了。她望着空蕩蕩的街道,莫名有些失落,低頭看着腫起來的腳踝,莫名想起剛才旋轉木馬上,這人手忙腳亂拽褲子的傻樣。
十分鐘後,賈振雲呼哧帶喘地跑回來,手裡晃着兩根旺旺碎冰冰:"快!冰敷!"
高令儀瞪大眼睛:"你跑三條街就為買這個?"
"小賣部阿姨說這個最好使!"賈振雲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腳擱在自己膝蓋上。碎冰冰隔着校服褲料傳來涼意,他耳尖卻莫名其妙地發燙。
高令儀突然不說話了。晚風拂過少年汗濕的劉海,他皺眉的樣子意外地認真。冰棒融化的水珠順着她腳踝滑落,癢癢的,像心裡竄過的那道說不清的情緒。
"疼不疼?"賈振雲擡頭問,正撞上她來不及躲閃的目光。
"還、還行。"高令儀慌忙别過臉,突然發現碎冰冰包裝上印着"兒童節快樂"—敢情是臨期促銷品?這個發現讓她噗嗤笑出聲。
"笑啥?"賈振雲一臉懵。
"沒什麼。"高令儀摸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懸停。晚霞落在賈振雲發梢,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她突然改了主意:"其實...不用叫我爸來接。"
"啊?"賈振雲手一抖,半化的碎冰冰啪嗒掉在地上。兩人同時去撿,腦袋"咚"地撞在一起。
"白癡啊你!"高令儀捂着額頭,卻看見對方紅透的耳根。蟬鳴突然變得很響,蓋過了她咚咚的心跳聲。
左旭戈像隻盯梢的貓頭鷹,從午飯後就暗中尾随謝錦凡—廁所隔間外假裝洗手,客廳沙發後假裝看報紙,連謝錦凡去陽台收衣服都要"恰好"路過。
"看夠沒?"謝錦凡突然轉身,差點撞上鬼鬼祟祟的左旭戈,"哥你這麼關注我,我會誤會的~"
左旭戈被逮個正着,惱羞成怒:"少自作多情!我是在等藥效發作!"
謝錦凡轉了個圈展示自己活蹦亂跳的狀态:"看,連個噴嚏都沒打~"
"哼!"左旭戈抱起手臂,"說不定是慢性毒藥,半夜才會發作!"
謝錦凡突然湊近,近到能數清他的睫毛:"哥,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放屁!"左旭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彈開三米遠,"我巴不得你立刻暴斃!"
謝錦凡笑得像隻偷腥的狐狸,晃了晃手裡的牛奶杯:"那...再來一杯?"
左旭戈氣得摔門而去,身後傳來謝錦凡欠扁的聲音:"晚安哥~記得半夜來查房哦!"
周一清晨,董森越一進寝室就裝模作樣地問:"明明~我的床單呢?"尾音故意拖得老長。
鄭俊明頭也不擡地翻書:"哦,洗了還沒幹。"喉結卻可疑地滾動了一下。
"啊~那這周我睡哪啊?"董森越耷拉着腦袋,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放煙花。終于又能聞到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的味道了,鄭俊明懷裡那股混合着陽光和淡淡汗味的男性荷爾蒙,比什麼香水都讓人上頭。
"隻能委屈你..."鄭俊明話還沒說完,顧江濤突然插進來:"小越可以睡我這兒!"
兩人同時轉頭瞪向顧江濤,空氣中火花四濺。
鄭俊明一把摟住董森越肩膀:"不勞費心,我們睡習慣了~"結實的胸肌隔着校服傳來讓人安心的熱度。
董森越紅着耳朵點頭:"對對對,就不麻煩你了..." 心裡暗爽得快要飛起。
顧江濤看着鄭俊明得意的眼神,氣得把牙刷杯摔得砰砰響。
傅承瑞坐在床上看戲,笑得像隻偷到魚的貓。
轉眼到了月考周,鄭俊明終于拎着洗好的床單回來。
董森越表面笑嘻嘻,心裡已經把洗衣機千刀萬剮。
"哎呀真不巧~"鄭俊明突然歎氣,"我的床單洗了還沒幹..."說着沖董森越眨眨眼,"能收留我兩天嗎?"
"真的?!"董森越一蹦三尺高,反應過來後趕緊找補:"我是說...終于不用爬上鋪了哈哈..."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還有鄭俊明熟睡時無意識把他往懷裡帶的霸道勁兒。
鄭俊明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嗯,理解。"
餘光瞥見顧江濤黑成鍋底的臉色,心情大好地哼起了小調。
董森越假裝整理床鋪,實則把枕頭往中間挪了挪—今晚又能枕着那個讓他安心的氣息入睡了。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警告自己别笑得太明顯,結果一擡頭正對上鄭俊明含笑的眼眸,頓時從耳根紅到脖子。
月考臨近,整個3班都籠罩在低氣壓中。董森越把鄭俊明按在座位上,手裡的鉛筆都快戳穿草稿紙:"金剛石和石墨都是碳元素,金剛石能劃玻璃,這他媽很難記嗎?"
鄭俊明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董森越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攪得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我又不是你這種學霸,哪記得住這麼多?"
"可這是送分題啊大哥!"董森越氣得把筆一摔,筆尖在鄭俊明試卷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兩人同時愣住了—那道痕迹正好穿過他們昨天偷偷在試卷角落畫的小愛心。
鄭俊明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不學了!"他轉身就往寝室走,卻聽見董森越在身後冷笑:"随便你,反正考砸了丢人的又不是我。"
接下來的三天,寝室裡安靜得可怕。鄭俊明每次爬上床都故意弄得鐵架床哐當作響,董森越就在下面狠狠踹一腳床闆報複。兩人連在食堂偶遇都要裝作沒看見,卻總在轉身後偷偷用餘光打量對方。
最煎熬的是夜晚。鄭俊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聽着下鋪傳來輕微的翻身聲—以前這個點董森越偷偷爬上他的床撩來撩撥他了。而董森越把臉埋在枕頭裡,上面還殘留着鄭俊明的味道,讓他既安心又煩躁。
月考結束那晚,鄭俊明故意很晚才回寝室。推開門時發現董森越已經睡了,桌上卻擺着一盒退燒藥—他這兩天确實有點感冒。藥盒下面壓着張紙條,上面畫了個氣鼓鼓的簡筆小人,旁邊寫着:"金剛石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質,但某人的腦袋比金剛石還硬!"
鄭俊明憋着笑把紙條塞進口袋,輕手輕腳爬上床。黑暗中,他聽見下鋪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還有枕頭被狠狠捶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