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幼年的血親關系被名為排球的東西逐漸拴牢。
接觸排球的初期,他們二人共有的運動天賦就顯現地一覽無遺,令人驚豔。
但天賦這種東西是很稀缺的資源,特别在經過系統訓練後,與同齡人距離會愈發拉遠,對那些單純熱愛排球運動的孩子來講,那是來自天才的絕對壓制。
更是清晰認知鴻溝的絕望時刻。
“我不要跟你們打!跟你們打好沒意思!”
“不管怎麼樣,肯定都會是他們赢吧!”
“很沒勁啊……一邊倒的比賽。”
這樣的話越來越多,最終積壓成難以反駁的負重,他們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解,隻能抱緊懷中黃藍相接的排球,沉默應對。
排球是場上六個人的運動,選手之間的關系對輸赢有着極大的影響,更不用說是單純的排斥,幾乎沒有孩子願意和他們打比賽。
在系統訓練外的時間,佐久早聖臣是沒有朋友被衆人孤立的存在,古森元也還好些,他的性格開朗,易于相處,除了排球外還有很多班内的同學。
獨來獨往的日子其實很平靜,佐久早對‘朋友’的需求低到甚至還不如鹽漬話梅,在小虎去世後,他的生活單調枯燥。
如果不是天才……就好了。
這種想法伴随過佐久早一陣子,年紀太小,沒辦法達成自洽,更沒辦法獨自處理奇怪的關系。
升上國中後好像就好了些,佐久早除了潔癖外,性格托古森的福,還算是好相處的類型,帥氣的容貌,有益的成績也使得他多多少少交到了些朋友,那些荒誕猶如怪圈的問題,随着排球社的蟬聯勝利逐漸随風消散。
在追尋絕對の勝者的路上,有天才相伴會成為隊伍的核心,隻是禍福相依,天才的代号下,努力與成長的痛苦往往會被一筆勾銷,忽視不見。
好在佐久早不在乎這些,逐漸自洽的過程中,他隻要把當下這一球扣下就好。
……
再後來國中畢業,保送入校,身邊的隊友磨合的不錯,偶爾也能湊在一起合宿聚餐,幼年的困惑早已被埋在深處。
就到了和稻荷崎的訓練賽合宿日。
重逢地點不在稻荷崎的排球館内,因為當天稻荷崎拒絕了比賽要求,說是要全社一起去神社祈福。
想法不錯,寓意也好,還能在呼吸新鮮空氣的同時鍛煉全員的素質耐力,全是利無一害,于是教練組就一拍腦門,把井闼山的衆人一并趕上了山,美名其曰,一起去求個簽看看手氣,誰抽到大吉就讓誰去抽發球權的歸屬。
畢竟過往比賽,他們怎麼抽都是後手發球,非得明明白白。
山裡的溫度比想象中要冷,不停往掌心哈氣的古森湊在佐久早身旁:“稻荷崎那幫家夥,不怕春高前被凍感冒嗎。”
“這麼冷的天氣,他們肯定不會像小臣一樣好好穿衣服的吧。”
他還記得去年春高,那對雙胞胎穿着半袖在場館裡飛奔,随後就被教練拎着後脖頸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不知道那對活寶升上二年級後又會鬧成什麼樣子。
走到神社半途的時候,穿着羽絨服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口罩嚴嚴實實擋住半張臉,佐久早遠遠走在隊伍最前,看上去對這種集體活動毫無興緻。
不然下次直接拒絕好了。
在這種想法還沒強烈到需要付諸實踐前,猛猛向上爬的佐久早餘光閃過一片黑……停下腳步垂眼盯住面前螞蟻堆的他沉默,完全不懂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半條面包。
“蠢治——我就說在下面,我都看見了!”
擡眼看到一撮金發的佐久早沉默加倍,後撤一步,無力吐槽:他們不應該從另一側下山了嗎,為什麼還會在這裡碰到。
他和宮侑不算太過陌生,國青隊夏季合宿期間打過幾次照面,配合着進行過幾場訓練賽,再多的交流倒是沒有了,畢竟佐久早和其他選手的訓練計劃順序安排的多有偏差,并且某位白鳥澤的主炮同樣被邀請。
上下山的路隻有一條,眼看距離愈發拉進,佐久早當機立斷扭頭就走,沒給叼着棒棒糖的宮侑任何開口機會。
“佐久早,是佐久早聖臣嗎!”
聲音在空中的傳播速度通常為340m/s,沒走掉的佐久早被迫停住了腳步,僵硬着脖子看向三兩步蹦到他面前的宮侑:“嗯,好久不見。”
宮侑把棒棒糖嚼的清脆利落,透過佐久早的空隙看向他身後:“還以為要明天才能和你們碰面,古森他們呢,沒來麼?”
佐久早依舊插着兜維持帥氣的造型,隻不過微微側了下身,躲過邁進危險距離的宮侑示意他向後看去。
井闼山衆人還沒發現這邊的狀況,追上來的宮治擡手拍了下宮侑,後面哼着歌的角名倫太郎仗着站得高望得遠,狹長眼睛透出的視線将将落在定格原地的佐久早身上。
嗯,氣氛微妙,不想參與,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家夥。
停下腳步靠坐在幹淨石壁的角名想了下,索性伸手拽住直直往下走的大耳前輩:“啊,前輩,我好像有點抽筋,能休息一下嗎。”
演技浮誇到毫無可信度,但前輩們都是一頂一愛護後輩的,平常很少見角名示弱尋求幫助,況且北隊說要掃洗神社會晚些時間歸隊,于是大耳練很自然的坐在一側:“休息五分鐘夠嗎?”
角名看了眼遠處散發頹喪值的佐久早選手,點點頭,或許隻要兩分鐘,那對雙胞胎就會遭遇人生坎坷。
看人看得很準的角名猜的不錯,被迫站在原地社交的佐久早已經在反思,方才他應該躲在某棵樹後,這樣就不會面對兩隻好奇心重到開始圍着他轉圈圈,分享草莓味棒棒糖的狐狸。
“不,我真的不吃。”
在他拒絕未遂想轉身就走的時候,看到一身和服緩步走過來的人。
“你們在幹什麼?”北信介站定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