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這條路叫平安街,多巷子,四通八達。
酒吧就開在這條街上,坐落在一片熱鬧繁華的夜市之中。
姜麥擡頭,看到這家酒吧的名字——「無邊」
門頭暖色燈箱上寫着,營業時間是17:00pm-2:00am。
小清吧沒有很多規矩,比如要看身份證、或是消費才可入座等。
三人随意進門,酒吧光線昏暗。
來之前姜麥還在想,在小縣城裡開清吧,是不是有點小衆,但進店後,出乎意料,裡面并不像他想的那般清冷。
營業才不過兩個多小時,裡面已經人影綽綽,座無虛席。
還好茶茶事先和朋友了解過,提前預定了座位。
服務員上前來招呼:“您好,有預約是嗎?”
小花報出手機号後四位,服務員便帶着他們往大廳後頭走。
姜麥邊走邊掃視一圈店裡的環境,相較于隔壁的燒烤店,這裡四周都是漆色以及水泥灰。
暗沉的色調下,唯有每個卡座旁的壁燈為整體添加了一絲暖色調,工業風體現得淋漓盡緻。
吧台在大廳正中央,半包圍的台面,背後是一整面的酒櫃,調酒師正抛擲着雪克壺炫技。
繞過吧台,後面則為開放式空間,半高窗台邊擺着木質座位,透過窗戶就能看見一條蜿蜒的小溪,地理位置極佳。
茶茶感歎:“我天,知道這裡環境好,但沒想到這麼好!”
姜麥點了點頭,出于從前的職業病,他猜測:“造價應該不便宜。”
看似全毛坯,但從店内的裝飾來估量,成本至少是他寵物店的三倍。
三人落座,姜麥側對着吧台,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左後方兩人的視線。
花團錦簇的圓形吧台後。
況野眼睜睜看着他好兄弟剛咬上的煙杆,又重新放回了兜裡。
甚至把他嘴裡的那根也沒收了。
“不是,你自己不抽就算了,拿我的幹啥?”
出來混社會早,對于好看的相貌,況野也隻是多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
青年的面容被他對面的那位女生遮擋,在視野中逐漸模糊。
邊老闆适才舍得回答面前那位大股東:“店裡禁煙。”
況野:?
況野瞪大眼睛:“電子煙你也管?又不嗆人!”
邊戎掀眸,眼神仿佛在問:電子煙不是煙?
況野:“……得。”
“欠你的行了吧,我過去接待貴!客!”
況野重音落在最後兩個字上,稀奇的是邊戎這家夥也沒反駁,更沒攔。
隻蹙眉将酒水單遞過去,“别犯渾。”
況野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鼻子。
他犯渾?!
自己都跟着人改邪歸正多久了,還把他當街溜子呢?!
舞台上,駐唱的歌手已經就位。
鼓點一出,R&B藍調的松弛旋律全景環繞,台下瞬間燥熱了起來。
那邊卡座,茶茶說了一聲要去給她朋友加油助威,便起身離開了座位。
沒了人形遮擋,桌上的香氛燭火搖搖晃晃,暖黃色的光源包裹着姜麥。
這會兒他已經換下了工作時的圍裙,穿着一件白色毛衣以及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襯得人幹淨,明亮,又溫和。
坐得端正,卻總讓人覺得,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在這條街還未進行改革之前,亂哄哄的年代,那種清澈純然的臉就是祭品,容易被這裡吞噬。
就像是普通世界突然出現了一座魔法小屋,那麼格格不入。
況野品了兩眼,忽然品出了點東西。
他看向邊戎,對方雖然始終平靜得不像話,但從他屢次碰壁的調酒手法中,能看出緊張與謹慎。
邊戎和他一樣,年少離家,叛逆妄為,付出了點代價好不容易把路掰正了,卻轉頭盤了家酒吧。
還讓這條本不太平的平安街變成了真正的平安街。
況野了解自己這個好兄弟,孤家寡人,尤其是家裡唯一能唬得住他的祖父去世,過得極為壓抑。
以及空有一副皮囊,開着座酒吧,潔身自好到有病的程度。
現在他一反常态,況野覺得怪稀奇的。
三杯漂亮酒調制完成,邊戎推過去,示意他送餐。
“我好心幫你看店,還被念叨,”況野倒是不買賬了,“你自個兒送吧!”
“最好老闆您啊,過去給人推薦一下飲品,省得小白單純,點杯烈酒。”
他調侃着說完,将手邊那杯酒一飲而盡,大搖大擺地走了。
…
“長島……冰茶?”
姜麥看着一長串的酒水單,糾結症又犯了。
小花也沒經驗,從未來過酒吧。
所以這會兒茶茶不在,兩人對着單子大眼瞪小眼,犯了難。
兩人最終隻能依照上面附帶的圖片,點了一杯長島冰茶,一杯明天見。
聽上去很有格調。
當然價錢也不便宜。
“算了來都來了,大不了明天努努力去街上發廣告,多來幾個顧客!”小花說着,環顧四周,“茶茶不是說老闆長得很帥嗎?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哪個是啊。”
吧台邊上不知何時換了個調酒小哥,冰塊入杯的聲音叮叮當當。
姜麥托着腮,漫不經心地聽着演唱,“可能不在店裡。”
小花點點頭,“也對,能叫老闆的,肯定不會親自坐鎮。”
話畢,小花對上小姜老闆的視線,她立刻坐直身體改口:“——親自坐鎮才負責任!長得帥有什麼用,沒責任心根本不行!”
小姜老闆:。
好吧,他一個寵物店的小老闆和闊綽的酒吧老闆肯定不好比。
也沒比較的可能。
音樂又變了。
舒緩的音符打動着在座所有人,這裡聚集的更多是年輕人。
“唉,年輕又帥氣的酒吧老闆,有顔有閑……我什麼時候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就好了。”
小花真情實感地感歎,姜麥也從未如此感同身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