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兩秒。
鐘亦可爆笑出聲:“我怎麼聞到一股子醋味啊傅霁行?”
傅霁行懶得搭理她。
鐘亦可還在笑:“聽說你們新做的虛拟男友,裡面有四個男的可供選擇。我聽昭昭的語氣,沒有半點兒左擁右抱的幸福感,滿是熬夜加班的痛苦。”
傅霁行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這個工作可真是為難她了,”傅霁行回應冷淡也無法擊退鐘亦可的熱情,她接着說,“昭昭為什麼說一見鐘情啊,她和那些男的,不能先培養一下感情嗎?”
“虛拟男友,你搞清楚這個APP的定位,都叫虛拟男友了,還能是普通朋友嗎?”
“所以我下載這個APP就立馬收獲一個男朋友,”鐘亦可糾正,“這不叫一見鐘情,這叫一‘下’鐘情。”
傅霁行耐心告罄,不想和她浪費時間:“沒事挂了。”
“别挂别挂,我還有件事想問你,不對,是我和逢昭都想知道。”
話裡的某個字眼,截停了傅霁行挂電話的動作,他唇線微抿,“什麼事?”
“就,一見鐘情嘛,這讓我倆突然想起成人禮的時候,大家問的那個問題。然後當時你在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之間,選了一見鐘情,為什麼啊?”
“……”傅霁行扯了下嘴角,他就應該早點挂電話。和鐘亦可說話,不僅浪費時間,還浪費口水,“挂了。”
電話挂斷。
面對桌上剩餘的關東煮,傅霁行沒什麼胃口。他把東西扔進垃圾桶裡,提着垃圾袋,下樓扔垃圾。室外夜風溫熱,陣陣夏風似乎帶着十八歲那年的氣息,勾着他腦海的回憶。
——“你相信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
對此,傅霁行彎了彎唇角。
再做一次選擇。
他還是會選擇一見鐘情。
這很難理解嗎?
這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日久生情或許需要某個動情的契機,需要經曆由友情轉變為愛情的無所适從與茫然,需要說服自己那朦胧又微妙的情感是想要與對方産生羁絆的喜歡。
但一見鐘情,什麼都不需要。
它是心髒在那一瞬間,因前所未有的怦然而跳動。
而那一瞬間,是與你初識的畫面。
-
接連幾天,逢昭都熬夜測試軟件,嚴重缺乏睡眠。
所幸傅霁行不再加班,她不用擠地鐵,可以搭他的順風車到公司地下室。然後,他們二人在地下二層的電梯間分開,搭乘不同架電梯,來到公司。
但她在公司裡,沒有任何疲勞困倦的時刻,始終精神抖擻。
傅霁行經常在會議室看到她。
會議室是由玻璃隔斷的,白色的百葉窗隔絕視線。但大部分人開會的時候,都懶得把百葉窗給拉下來,除非有投屏需求。
傅霁行會在層層疊疊的百葉窗扇葉裡,看到逢昭穿梭的身影。
她和幾位負責AI産品線的同事探讨得尤為認真。
周五這天。
臨近下班時間。
傅霁行看了眼會議室預約記錄,沒有逢昭的名字。
他打開和逢昭的聊天框:【今天不用開會?】
過了約莫十分鐘,逢昭才回:【工作時間,你能不能用公司的聊天軟件和我發工作消息?私事下班再聊。】
逢昭公事公辦到了極緻:【你别打擾我,我正忙着和二号聊天。】
傅霁行:【什麼二号?】
傅霁行:【我是幾号?】
逢昭:【……】
逢昭:【虛拟男友,二号。】
逢昭:【你不在号裡。】
傅霁行垂着眼,喉結滾了滾:【你就這麼喜歡這款軟件?】
——這句話沒發出去。
傅霁行将手機放置一旁,進入公司内網,找到逢昭的軟件使用時長。
周二到周五。
統共四天的時間。
逢昭與霸道腹黑豪門總裁的聊天時長:16小時27分;
與陽光開朗年下弟弟的聊天時長:7小時46分;
與陰濕偏執深情男的聊天時長:12小時19分;
他視線往下,最後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逐字逐句,就差把偏旁部首都給拆分解讀,以确保自己沒看錯。
——【與溫柔體貼鄰家哥哥的聊天時長:2小時31分】
傅霁行眼底是無波無瀾的漆黑,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甯。
一秒。
兩秒。
三秒過去。
意料之外地,傅霁行彎唇笑了下,鼻息裡溢出聲嗤笑。
行。
真行。
逢昭你是真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