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燦原本還有一大堆話能說,遠遠瞅見沈津嶼的身影,立馬連人帶椅的回到自己的工位。
“沈總來了,下次有時間再聊。”她邊離開,邊語速飛快地說。
逢昭彎了彎唇角,她拿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
工作前,她思緒有片刻的放空。
方才陳燦燦的話,盤旋在她腦海。
兩個結論。
如果要她做選擇,她會選“二”。
傅霁行,是有喜歡的人吧……
她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高三那年發生了一件事。
……
學校的成人禮,是放在高考結束的後一周。
畢業典禮和成人禮同一天舉辦。
上大學之前,逢昭和傅霁行都是一個班的,還是前後桌。
班裡的同學都知曉他們的關系,每天同進同出地,像是連體嬰。就連紅榜上,他倆的名字都是緊緊貼在一起。
因此成人禮,兩個人也約着一起過去。
傅霁行先到她家門口,到了之後給她發消息,逢昭收到消息才慢騰騰地出門。
他們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拿獎拿到手軟,成績一直位列年級前三。禮貌懂事,長相都很出色卻不早戀,常年穿着最幹淨的校服,規矩,安分,得體。
黑色的轎跑毫無遮擋地被陽光曝曬。
逢昭往外跑的腳步一停,猶豫着,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
車窗降下來,露出傅霁行的臉。他穿着成套的西裝,刺眼的光線落在他臉上,耀眼出衆的五官被光影澆灌,一眼看過去,張揚帥氣得極具攻擊力。
他們認識太久了,久到彼此的記憶長河裡都有對方無法泯滅的痕迹。
這樣的傅霁行,逢昭還是第一次見。
氣質清冷,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矜貴公子哥。
傅霁行食指輕敲方向盤,被冷氣氤氲的眼神很淡,微微眯起,輕慢地往她身上掃了眼,話裡夾帶着幾分不耐煩,“不上車還在等什麼?”
“……”逢昭連忙上車。
對傅霁行有駕照這事,逢昭不感到意外。
他們都是競賽生,大家緊張備戰高考的時候,他倆已經拿着高等學府的預錄取通知書提早小半年放假了。放假的這段時間裡,傅霁行和逢昭一起考了駕照。
逢昭意外的是:“這輛車哪兒來的?”
傅霁行心不在焉:“我爸送的,畢業禮物。”
傅叔叔出手向來大手筆,逢昭點點頭,後腦勺貼着副駕柔軟的椅背,望着窗外逐漸倒退的街景,思緒逐漸放空。
車廂靜了下來。
唯有車載音樂在靜谧流淌。
這天,學校容許校外車進入。
傅霁行把車停在學校内部的停車場裡。
下車後,二人直奔學校禮堂。
沿途都是人,有穿着正裝的學生,也有陪同的家長。蟬熱的盛夏,校園裡遍布熱鬧與喧嚣。
每個班級都安排了位置。
他們找到自己班級的位置,有同學給他們留了座。
“傅霁行,逢昭,坐這兒。”
那一排都是傅霁行玩的好的男生,剩下的位置恰好靠過道,應該是特意為他們來得晚的留的。省的進出麻煩。
傅霁行徑直走到靠裡的空位坐下,給逢昭留了外面的座位。
還剩一個空位,是給鐘亦可的。
離成人禮開始還有好一會兒。
逢昭四處打量,沒找到鐘亦可的人影,于是掏出手機給她發消息。
鐘亦可回了條語音,四周太吵,逢昭把手機聽筒緊貼耳朵才聽清她的話:“我剛去外面買奶茶了,現在已經到禮堂門口了,馬上就到!”
逢昭回了個:【好。】
也就發個消息的工夫,傅霁行他們一群人已經玩起了遊戲。
“抽一張。”
傅霁行長手一伸,抽了張牌,牌面掀開。
有人念出上面的話:“你相信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
人群裡迸發着參差不齊的起哄聲,大家都不懷好意地盯着傅霁行。
又在頃刻間,有人給傅霁行找借口:“可是這個問題挺難回答的,畢竟得一見鐘情過,或者是日久生情過,才知道自己相信哪個吧?”
“……”
衆人愣住。
身邊的空位突然被人占據。
逢昭下意識想和對方說“這裡有人了”,目光觸及到來人後,嘴裡的話咽了回去。
是鐘亦可。
鐘亦可把兩杯奶茶塞進逢昭的懷裡,察覺到詭異的氛圍,她問:“怎麼大家都不說話?”
“就,”逢昭把其中一杯奶茶遞給傅霁行,她沒有複述剛才的事情,隻是輕聲問,“你相信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
鐘亦可隻用了兩秒鐘的時間就給出答案:“長得帥的我對他一見鐘情,長得醜的整個容變帥了,這又怎麼不算是日久生情呢?”
“……”
鴉雀無聲。
鐘亦可的前半句話,分外符合她一如既往的作風,後半句話,令逢昭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空白消散,理智回籠後,逢昭覺得後半句話……以鐘亦可看見帥哥就挪不動腿的性格,估計真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逢昭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掏出吸管,打算喝口奶茶冷靜一下。
然而奶茶塑封紙似乎特别牢固,她插了好幾下,吸管都沒插進去。
眼前多了隻骨節分明的手,手背筋脈連綿。
傅霁行拿過她手裡的奶茶和吸管。
他大拇指和食指緊捏吸管,猛地往下插,吸管插進奶茶杯裡。
動作間,有人催傅霁行:“鐘亦可也沒和整容的男生談過戀愛,不也給出回答了?傅霁行,願賭服輸啊,别逃避,趕緊給個回答。”
逢昭捧着奶茶。
加冰的奶茶,散發着涔涔涼意。
她大吸了一口。
沙冰浸漬她的喉管,體溫好像因此降了幾度。
涼感襲來的同時,傅霁行清冷冷的嗓,悠然落聲。
“日久生情多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