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學生們的情緒被點燃，口号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亮。如同滾滾驚雷在街道上空炸響。

人群中，不時有人被擠倒，又迅速被身旁的同伴拉起來，繼續前行。

一些激進的學生與維持秩序的警察發生了沖突，推搡之間，帽子掉落，警棍揮舞，現場彌漫着緊張和不安的氣息。

石塊、水瓶在空中亂飛，玻璃破碎的聲音和人們的驚叫聲交織在一起，混亂不堪。

擁擠的人潮裡，徐姐飛快地按動着快門。

沈心柔也被這一幕幕深深震撼，她的目光緊緊鎖定着那些激動的學生們。

這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擁擠的人群裡，堅定地高舉着标語牌，聲音嘶啞地喊着口号。

“心怡！“沈心柔在人潮中大喊。

聲音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口号聲中，沈心怡沒有聽到。

“姐，我看到我妹妹了，我過去看一下。”

徐姐邊按着快門邊朝她點點頭：“去吧，注意安全。”

沈心柔艱難地穿過擁擠的人群，又喊了一聲“心怡”。

沈心怡這時注意到她，眼裡閃過驚恐，轉身就跑。

“心怡！别跑！”沈心柔見狀，顧不上許多，奮力追了上去。

追到一個狹窄的胡同口，沈心怡實在跑不動了，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胸脯劇烈起伏：“姐，你就讓我去吧。”

沈心柔看她額頭上一塊擦傷，頭發散亂，心裡一陣心疼。

她解下自己的外衣，走到沈心怡面前，給她披上，隻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她拍了拍沈心怡的肩，繼續說道：“姐為你自豪。”

說完，便笑了笑，轉身走了。

一下午，她心裡都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下午，陳淮之沒來，是首夏來接的她。

到了家附近的小巷口，沈心柔道了謝，一下車就急忙往家裡趕。

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内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她輕輕喚了幾聲沈心怡，回應她的隻有空蕩蕩的回音。

沈心柔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她趕忙打開燈上了樓。

沈心怡房間的門還是禁閉着的，打開門，床上的床單被套都沒有了，窗戶打開，床單綁在窗欄上。

她走到樓下，坐在椅子上，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每一聲都敲在她的心上，讓她的擔心愈發強烈。

越想越害怕，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沈心柔披上外套，轉身就往外走。

剛下門口的台階，就見巷口黑暗處有人來。

“請問你是心怡的姐姐嗎？”

借着月色，沈心柔看出是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他們穿着學生裝，此刻滿臉疲憊和焦急。

沈心柔心下有種不詳的預感：“我是她姐姐，你們是？”

男子回答說：“我們是心怡的同學，今天一起上街遊行，本來分頭行動，說好在正西街的那家當鋪門口集合的，可是我們在那裡等了很久都不見心怡，又找了幾條街都沒找到，想來看看她回家了沒有。”

“她沒回家，我也正準備出門找她。”

聽了沈心柔的回答，兩個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更顯焦急。

“那她會去哪兒？”

“會不會……”沈心柔心底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會不會跟陳堇芳有關，可她現在已經受制于她，她應該也不會再多此一舉。

“今天警察有沒有抓人？”

兩個同學都搖了搖頭，女同學說：“沒聽說警察抓了人，上次的事件後，警察也不敢輕易抓人了。”

“要不姐你在家等着，我和秦含再去找找。”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在家裡我也不踏實。”

“萬一心怡一會回來了，我們也不知道，姐，你在家等着，我們出去找找，再問問别的同學有沒有看到心怡，要是她回來了，你就到西街當鋪傳個話。”

沈心柔想想也是，便同意了。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窗外的風呼呼地響，房間内隻點了一盞煤油燈，燈光昏暗。

沈心柔坐在油燈旁，聽着老舊挂鐘嘀嗒嘀嗒的聲音。

每聽到一聲，她對妹妹的擔心就增加一分。

直到隐隐有光亮透進屋子，門外顯起敲門聲。

沈心柔猛地站起來，慌忙去開門。

“心怡。”

拉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她的手頹然地從門上滑落。

目光瞥到，地上有一個黃色信封。

她将信封撿起，拆信的手止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