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心柔心裡還驚魂未定，懷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巷口。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她身旁，車窗搖下，陳淮之随意地瞥着她，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語氣輕松：“真巧啊，我正好順路，上車吧。”

沈心柔看着陳淮之，心中泛起一絲疑惑，還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昨天的事讓她心有餘悸，坐陳淮之的車當然最安全不過。

“那麻煩你了，陳先……淮之。”

“不麻煩。”陳淮之說完，拿了支煙點上，星點火光中，眉眼晦暗。

沈心柔聞到煙味，咳了一下。

陳淮之瞥她一眼，下一秒，掐滅煙，将車窗降到最低。

猛烈的冷風肆虐地灌進車裡。

待煙味散盡，陳淮之搖上車窗。

沈心柔微微側頭，目光緊緊盯着陳淮之，緩緩開口：“昨天救我的人，是你的人吧？”

陳淮之側過臉看向她，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昨天？你出了什麼事嗎？”

沈心柔将昨晚的事講了一遍，又問陳淮之:“救我的人是你的人吧？”

陳淮之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幾秒後，才輕聲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沈心柔莞爾一笑，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着窗外。

昨天她就猜想救她的人，是陳淮之派來跟蹤她的，今天陳淮之說“順路”帶她一程，她心裡便更笃定了這一想法。

他在懷疑自己，那是不是他對她這麼好，也是别有目的?

垂下眼，掩飾住眼底的情緒，她問陳淮之:“小蕪怎麼樣了？”

“挺好的，不用擔心。”

“小蕪的娘想見她一面，可以嗎？”

陳淮之看向她:“你還認識她娘?”

沈心柔将她和田大娘的事又簡單說了一遍。

“那個，”她縮在座位裡，有些無辜地看着陳淮之，“老鸨要價五十兩，不夠才來找你借的，我先給了她二十兩，沒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那三十兩呢？”

“我還給大娘了。”

“……”

陳淮之看着她的目光沉了幾分，慢聲道:“所以，你甯願自己欠錢？”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他又加了一句:“反正自己欠了錢也還不上，死豬不怕開水燙，就賴着我呗。”

“不是的，”沈心柔急于争辯，小臉漲得通紅，“我會還你的。”

“拿什麼還?”他看着她。

沈心柔身體靠回後椅背，眼睛錯開陳淮之的視線，看向車窗外，外面天已經大亮，街邊的早餐店冒着熱騰騰的水汽。

“拿……呃……”她咽了咽口水，自知根本還不上。

“沈小姐，那就以身相許吧。”首夏在前面笑着說。

沈心柔的臉瞬間更紅，餘光有些驚慌地看向陳淮之。

陳淮之黑着一張臉:“黔西那邊生意缺人，幹脆讓你去好了。”

首夏連忙讨饒:“少爺，千萬别啊，我亂說的，沈小姐，你可千萬别介意。”

下車時，首夏幫沈心柔拉開車門，問她:“沈小姐，下午正好也順路，要一起嗎？”

沈心柔已走下車，回過頭看着陳淮之，陳淮之臉上沒什麼神色。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陪少爺說說話，少爺也會很高興的，少爺，你說是吧?”首夏看向陳淮之，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

“還不快走，遲了扣你工錢。”陳淮之闆着一張臉。

“是是是，”首夏忙将車門關上，又對沈心柔說:“沈小姐，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急匆匆地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車子絕塵而去。

下班前，沈心柔去衛生間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

徐姐看着鏡子中的她，眼神有些玩味，湊到她身側，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打趣道：“喲，今天這麼精心打扮，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呀？該不會是要去見心上人吧？”

沈心柔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有些慌亂地解釋：“哪有，就是覺得自己今天狀态不太好，想梳理一下。”

徐姐顯然不相信，挑了挑眉，繼續笑道：“還不承認呢，今早我可看見了。”

沈心柔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徐姐見狀，笑得更開心了：“哈哈，不逗你了，快去吧，可别讓人家等急了。”

說完便走出了衛生間。

落日的餘晖傾灑在街邊，沈心柔從樓裡走出，一眼便看到了停在路旁的黑色車。

後座車窗半搖下，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在陳淮之臉上灑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他眉骨高挺，眉形微微上揚，帶着幾分銳利，微微側頭，眼神雖看向沈心柔，卻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沈心柔還未走近，一抹笑容便在臉上綻放開來，笑意從眼角眉梢溢出，帶着絲絲縷縷的歡喜，整個人也因這笑容愈發明媚。

她小跑幾步走近，拉開車門，坐進後座，微微歪頭，看向陳淮之，嘴角挂着溫柔的笑意:“太謝謝你了，淮之。”

“我說過，”陳淮之看向沈心柔，一字一頓道，“口頭上的謝謝，很沒誠意。”

沈心柔被他說得愣住，嗫嚅着開口：“那……那你想要我怎麼做呀？我不是故意隻說不做的。”

“我想去看新出的一部電影。”

沈心柔哦了一聲，見陳淮之眉頭一皺，又趕緊改口:“我請你看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