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似乎終于找到了合适的詞，“罪惡繼承者。”

蘇衍單跪在了006的面前，面部扭曲，痛苦不堪，這種熟悉的感覺，他仿佛經曆了無數遍。

“還記得嗎，我們在那個世界躲躲藏藏三百年，那是我最痛苦的三百年，在我們逃出去的那一天我就發過誓，我這輩子永遠不會再過那樣的日子。”

“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偷來的‘芯片’，是我分成了兩片，讓你能在這裡正常生活，你怎麼比我還貪，你還想要什麼？那個替代品要是知道了真相，他會怎麼對你？你為什麼不敢告訴他？不就是害怕嗎？”

“夠了！”蘇衍握緊了拳頭咬牙道。

“怎麼夠！怎麼能夠！我在這等了你百年！你怎麼可以背叛我！你以為你很難找？你以為你藏的夠深？”006發瘋似得吼道。

“為什麼，要背叛我。”

說着突然掉出了一淚水，他深出一隻爬滿痕迹的手，沾了沾淚水，有些好奇的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

似乎就隻是個小插片，006抹掉後又繼續說道：“10086你的第二個替代品。”

說完闆面上又跳轉出了一具屍體，被完整的保存在冰室，他的頭顱是裂開的，大腦被浸泡在了蒸汽水中。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這麼多個‘你’嗎？”

他自然知道蘇衍不會回答他，每次被重力施壓時，他總是默不作聲，隻有006在說。

“我真的想過放了你。”

“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就算我可以通過超維度技術延續他們的生命，但他們都有一個缺點，他們有情，人類最顯著的的一個特點——‘情感’。”

“你還記得嗎，當初你走之前也是提到過這個字，我現在還記得，你說，‘我想試試普通人類的一輩子，我也想有情’。”

“我們是蟲，時間蟲以食為生，哪來情的東西？”

蘇衍額間冒出了幾滴汗水。

這個世界，分為簡單的兩部分，一部分普通人，也就是三維；一部分上等人，也就是四維生物。

普通人壽命短，但卻有輪回之力，輪回不斷，生命延續。但普通人科技水平低，生存環境分為無數的平行世界，每個平行世界有着各自的運行規矩。

上等人沒有壽命限制，但卻無輪回之力，也沒有再續生命的能力，他們科技頂級，生存環境千奇百怪，生物種類也是形形色色。

而有一種生物，長相及其與人類相似，以時間為食，專門啃食四維人的時間。

嚴格意義來說，四維人不受時間約束，但若是他們吸食時間就會引亂環境，不得安甯。

于是他們古早發現這樣的蟲子時，便建立了一個滅蟲隊，并将他們取名害蟲。

發現便燒毀。

006帶着很小的蘇衍便四處逃跑，直到某天006意外聽說了上等界和下等界，以及一個能帶他們去下等界的寶物。

006拿到了寶物，他帶着蘇衍跑離了那個世界，來到了下等，普通人的世界。

很快他們便發現了一個缺陷，他們無法适應那的環境，更無法解釋常年不老，甚至無法儲存“食物”。

006創造了系統，創造了謊言，還創造了一個時間吸食器。

——

蘇衍被006帶回了一間幹淨的房間，那有一塊闆面正實時播放着江九的一舉一動。

蘇衍其實也還是會不太明白對江九會是怎樣的感受，但他這十九年間看到、聽到了過。

他擤了擤鼻子，坐在了靠牆的那邊床上，他雙手放在了膝蓋，放松的指尖下垂，藏在指尖間的液體滴在了白色的床鋪上。

是剛剛握緊的拳頭，指甲太用力掐進了肉裡，掐出了血迹。

10086不知道去了哪，現在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

蘇衍沉默着，他想殺了006，但江九卻在他的手裡。

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這裡生存完全依靠着006偷來的“芯片”，所以想要006消亡也隻需要找到他的芯片，他的芯片其中一個小碎片給了江九，剩下的卻不知道藏在了哪。

忽然投影上006進入了畫面，蘇衍下意識站了起身，畫面卻突然息屏。

——

“1067啊，原來就是你兩一直裡應外合打配合，我說我怎麼找不到人在哪，我怎麼也想不到我一直想找的人天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1067呲嘴一笑，“驚喜吧。”

“死到甯頭了還笑得出來。”

聽到他這樣說，江九也放聲笑了出來。

“你們是以為自己得逞了麼？我的數據雖然被你們摧毀了一部分，但很快就能恢複了，而你們，會死的更前面。”

江九搖了搖頭，“我們在笑你就這輩子好不容易制造的系統很快就會消失了。”

“你還有計劃？”

江九不語，1067也是不做聲。

006又道：“你們還能有什麼計劃？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006有些氣急敗壞道：“你以為你能掌握些什麼，現在蘇衍還不是在我手裡？”

江九眸色一暗，“你找到他了？”

“我一直知道他在哪。”

“更何況是他自己想回來的。”

江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