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歌又哭了許久才恍惚回過神,不确定地答道:“奴、奴不知,但奴瞧、瞧着他那模樣,像是、像是服過藥。奴猜嗚、許是因此,他才會突然、暴斃。”
此後,沈韫珠又斷斷續續問出幾個猜測,君歌答得很慢,但看模樣不似說謊。
直至她問到君歌,為何在事發後不向她的主子尋求庇佑?
君歌渾身僵硬許久,再開口時淚水漣漣地向他們乞求:“奴、奴不想死,求求兩位官爺,莫将奴交出去,求求你們。史老闆死時同奴在一塊兒,若、若史家人追究起來,主人定會将奴推出去頂罪或是将奴交給史家洩憤。”
以沈韫珠對沈直的了解,他為了撇去與史泊之間的牽扯,不留人話柄,反而會暗暗抹去君歌在這世上的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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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南縣,縣廨。
沈韫珠亮出神雀衛的牌子,縣廨的差役不敢為難,盡職盡責的找來羅亭君的戶籍。
方才在不良署時,她與衛琢又探讨過一番修德坊的新娘消失案。
這幾日,他們将受害人全部打聽過一遍,順着細微的線索又查到了楊貞兒的身上。卻沒想到,楊貞兒的消失竟是她自己的謀劃,與案子并無關聯。
而她那個“消失”的法子,需要有人從旁協助。倘若兇犯也是如此手法,便需要在毫無關系的四家人的喜宴上,都布置至少一名幫手。可如此一來,他們被發現的風險便會增大。
然而縣廨與大理寺調查至今,都未能查出讓新娘無聲無息消失的法子,那麼兇犯的手法很可能更為隐秘刁鑽。
不過在楊貞兒身上也并非一無所獲,盡管這五位娘子,她隻親眼見過楊貞兒與宋流玉,但通過旁人對另外三人的外貌描述來看,真正受到傷害的四人應當在外貌、神韻上極其相像。
而楊貞兒相較于她們,不僅身形更為高挑單薄,相貌也顯得較為寡淡。
由此來看,兇犯在挑選下手目标時,存在一定的偏愛。
然而目前修德坊無人再敢娶親,兇犯也許久未再犯案,推測出這些線索也暫無用武之地。
倒是楊貞兒的那位老闆,讓她非常在意。
“這位羅老闆小人也識得,他本是虞都城郊桑羅鎮人,十七年前跟随他母親來到城裡以後,便一直留在咱們嘉南縣謀生。”縣衙的小吏跟在沈韫珠身邊說。
羅亭君現年二十有六,他是在九歲那年來到的嘉南縣。其家鄉桑羅鎮,多數鎮民都以種桑養蠶為生,也有做織布營生的。
羅亭君其母羅靜檀便是靠着織布的手藝,在修德坊逐漸立足,最初是在别的布莊做工,後來攢了些本金以後,便開始在坊市擺攤賣布。
羅靜檀不僅織布手藝精湛,繡活兒亦出類拔萃,所以她不僅賣布還能剪裁成衣。而且他們家的成衣每件都獨出心裁,隻兩年時間,便受到了相鄰幾個坊裡姑娘們的追捧。
在來到修德坊五年以後,羅靜檀終于賃下了自己的鋪面。此後,經過十二年的經營積累,如今的羅裳坊已是修德坊裡數一數二的成衣鋪。
“羅亭君的父親呢?而且他年紀不小了,竟沒有妻兒嗎?”沈韫珠放下戶籍看向小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