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傍晚時分抵達了終點,學生們把行李留在了車上,順着人流擁向車門。
過道上人很多,凱莉奧普放慢腳步,護住宛如進入夢遊的盧娜,避免她撞到人,也别讓其他人撞到她。她們快要走到車門口時,迎面碰上了馬爾福家的男孩,這回他身邊沒有了父親,卻多了兩個壯碩癡肥的跟班。馬爾福看到她,蒼白瘦削的面龐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蘇利文,我父親都跟我說了。”馬爾福說話口氣跟他爸如出一轍。“你媽媽就是個泥巴種,你能來霍格沃茨上學,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奇迹啊,泥巴種和一個麻瓜生的孩子居然也會是巫師,可笑至極。”
她眉頭一皺,泥巴種這個詞在整個假期裡從沒聽傑拉爾丁說起過,想必不是什麼好詞,甚至很可能帶有嚴重的侮辱性,但她也不是好惹的。“馬爾福,難道沒人跟你說過麼?你的姓氏發音很像馬糞啊。”凱莉奧普不客氣地譏諷道,“你父親是大馬糞,那你就是個小馬糞,走到哪臭到哪,對吧,馬糞少爺。”
馬爾福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陰沉地瞪着她,正想抽出魔杖,身後的學生推推搡搡擠了過來,于是咬牙切齒道:“給我小心點,蘇利文,下次你可就沒那麼走運了。”撂下狠話,他帶着兩個跟班出去了。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和盧娜走出車門,下到一個簡陋的站台,其他一年級新生也陸陸續續過這邊來了。就在這時,一盞燈在他們頭頂上晃動,燈光照亮了後面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的大胡子。
“還有一年級新生嗎?好了,一年級新生都跟我來,當心你們腳下。”
他提着燈往前走,學生們忙不疊跟上去,沿着一條陡峭狹窄的小路走下坡。四周一片昏暗,男人離得又有點遠,他們隻能憑借月光來辨别路況。凱莉奧普走得磕磕絆絆,她有些後悔沒帶手電筒來。
“他身上有很多騷擾虻。”身旁又響起了熟悉的如夢似幻的聲音。
“騷擾虻是什麼?”
“某種微小的生物,它會飄到耳朵裡,把人的腦子搞亂。”
“我怎麼沒看到。”
“你身上也有一些,但那個男生比你多得多。”盧娜說,“我懷疑就是騷擾虻攪亂了他的大腦,讓他說出些神志不清的話。”
她撲哧笑了,“謝天謝地,你沒在夢遊,一直都很清醒。”
“拐過這個彎,你們馬上就能看見霍格沃茨了。”男人回頭喊道。
小路盡頭,是一片漆黑的湖泊,湖邊泊着一隊小船,湖對岸的山坡上聳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星空下,城堡的每個窗口無不明亮閃爍。學生一個個興奮不已,男人給出了指示,叫他們自己找船坐,每條船隻能坐四個人。
學生們很快坐上船,他自己乘一條船,等他們都坐好了,一聲令下:“現在前進啰!”
小船即刻向前駛去,劃過了平靜無波的湖面,大家坐在船上,無聲凝望越發清晰的巨大城堡。當第一批小船駛近峭壁,男人大聲喊了一句低頭,他們都低下了頭,小船順利穿過覆蓋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帳幔,來到隐秘的入口。
在一個地下碼頭的地方,學生們下了船。他們跟随男人的腳步攀上山岩中的一條隧道,經過城堡陰影下一處平坦潮濕的草地上,又爬上一段石階,最終停在一扇寬闊的橡木門前。
男人曲起拳頭,敲了三下城堡大門。
大門洞開,一個身穿翠綠色長袍的高個黑發女巫站在了門前,她神色嚴肅地掃了眼一年級新生,對男人說:“謝謝你,海格,到這裡就交給我來接走。”
“好的,麥格教授。”
凱莉奧普這下終于知道了那個長得跟巨人似的男人叫什麼了。一路上她拿不準要怎麼叫他,差點就要給他起個綽号了。
麥格教授拉開門,門廳異常開闊,天花闆幾乎望不到頂,石牆上熊熊燃燒的火把将他們青澀稚嫩的臉龐映襯得紅彤彤,橡木門正面對着一段直通二樓的大理石樓梯,右側的一扇雙開門緊閉着,卻不妨礙他們聽見了裡面喧鬧的聲音,有幾百個人嗡嗡說着話。
但麥格教授沒有去拉開那扇雙開門,而是帶着他們來到了一間空屋,她看着底下一張張緊張而好奇的面孔,說道:“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開學宴很快就要開始了,但在進禮堂入座之前,有必要先确定一下你們各自會進入哪所學院。分類是一項很重要的儀式,因為你們在校期間,學院就像你們在霍格沃茨的家,你們要與學院裡的其他同學一起上課,一起住宿,一起在公共休息室度過課餘時間。四所學院的名稱分别是:格蘭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
“每所學院都有自己光榮的曆史,都培育出了傑出的巫師,你們在霍格沃茨就讀期間,你們的出色表現會使你們所在的學院赢得加分,反之,任何違規行為都會為學院減分。年終時,最高分的學院可獲得學院杯,這是很高的榮譽,我希望你們不論分到哪個學院都能為各自的學院争光。
“過幾分鐘,分院儀式就要在全校師生面前舉行。我建議你們在這裡等候時,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點。”
随後,她離開了這間屋子,學生們卻沒有因此放松下來,反而顯得更加緊張不安,有人保持沉默,有人小聲念着什麼咒語,也有人跟旁邊的男孩女孩交頭接耳,聊着無關緊要的話題,以此緩解緊繃的心情。凱莉奧普如果說完全不緊張那是假的,緊張還是會有一點緊張,隻不過表面看不出來,所有人裡情緒最為鎮定的,要數站在她身後的盧娜——這個女孩仰起臉,似有預感地望着突然從牆上蹿出的珍珠白、半透明的幽靈。他們一邊滑過房間,一邊争論什麼,不怎麼留意下面的學生,但不少學生看見這些幽靈,依然吓了一跳。
簡直像全息投影。要不是顧忌那些膽戰心驚的男孩女孩,她真想為飄過的幽靈鼓鼓掌。霍格沃茨作為一所古老的魔法學校,有幾個幽靈實屬正常,就是不清楚巫師能不能和他們交談,條件要是允許她想采訪一下他們幾個問題,首先,在學校遊蕩了幾百年是什麼體驗?
“現在朝前動動。”一個嚴厲的聲音說。“分院儀式馬上要開始了。”
麥格教授回來了,幽靈們魚貫穿過了牆壁。
“排成單行,”她對學生說。“跟我走。”
凱莉奧普站到了隊列裡,前面是一個灰發男孩,後面還是盧娜,他們走出房間,穿過門廳,進入了禮堂。
四個學院的學生分别坐在四張長桌旁,他們叽叽喳喳往新生這邊看過來,桌面擺着幹淨的金盤和高腳酒杯,桌子上方飄蕩的成百上千根蠟燭一同照亮了禮堂。禮堂前方另有一張長桌,那是教師的席位,吉德羅·洛哈特此時坐在那兒,向新生們露出他标志性的燦爛笑容。她眼皮一跳,趕緊撇開了視線,擡頭朝上看,天鵝絨般深黑的天花闆星光點點,與外面的星空别無二緻。
麥格教授把他們帶到了主賓席前,讓他們面對四張長桌排成一排,拿着一張四角凳,放在一年級新生面前,然後她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頂尖頂巫師帽。帽子磨得很舊了,還打着補丁,讓人實在沒什麼想戴在頭頂上的欲望。
學生們紛紛安靜下來,全體師生都盯着凳子上的巫師帽看。她兀自疑惑又怎麼了,帽子上忽然裂開一條縫,那縫就像人的嘴,張得大大的,并且唱起了歌:
你們也許覺得我不算漂亮,
但千萬不要以貌取人,
如果你們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帽子,
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你們可以讓你們的圓頂禮帽烏黑油亮,
讓你們的高頂絲帽光滑挺括,
我可是霍格沃茨的分院帽,
自然比你們的帽子高超出衆。
你們頭腦裡隐藏的任何念頭,
都躲不過分院帽的金睛火眼,
戴上它試一下吧,我會告訴你們,
你們應該分到哪一所學院。
你也許屬于格蘭芬多,
那裡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們的膽識、氣魄和俠義,
使格蘭芬多出類拔萃;
你也許屬于赫奇帕奇,
那裡的人正直忠誠,
赫奇帕奇的學子們堅忍誠實,
不畏懼艱辛的勞動;
如果你頭腦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