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潮雨，轉輾初秋。”-04-

而緊接着就是暑假補完課，學校為了讓他們調節一下就放了個兩周的假期。

還好也就隻布置一堆卷子，課任老師總是這樣，除了陳蓮沒布置額外的作業，怎麼走進學生心裡的，越靡不言說。

那天下午越靡回到家應該是下午五點，姑姑剛好在家，她一開門越瑤就走了過來，遞了一碗糖水給她，糖水裡有銀耳，夏日燥熱，她也沒來得及放書包就喝了口，冰涼的沖進喉中，驅散着熱氣，味道是清甜的，風扇呼呼的吹，涼風惬意，吹入她的袖口。

等她放下書包換好鞋，一擡頭陽台外的天空閃起火紅色，又漸漸變粉，金光照在她臉上。她臉上浮起笑意。沒有在學校裡規定的格子中生活，越靡也深感輕松了不少。

“小米，今天姑姑帶你去下館子。”越瑤說着臉上也有欣喜的意味。越靡點頭示意可以。越瑤說她收拾收拾就出門。陸常常在外出差回不回家越瑤從來都不指望，而陸與鳴早被陸常送到管理學校了。

趁越瑤收拾的時候，越靡也回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桌，昨天晚上她做業寫到了淩晨一點半，好多天都沒收拾過了，每次都是寫完就睡，心裡還總是有堵塞感。

桌上堆得滿是書，杯子都被擠在了角落，裝着關于化競的箱子也拖到了她書桌下。筆也是亂擺着的，随中八月補課從不放休息日，上次休還是七月底，隻是馬上開學了才放。

所以每天早上六點起，十一點放，淩晨睡覺，不定時進行考試，和強度大的競賽培訓都讓越靡感到身心疲憊。

有次寫完作業還要寫化競的習題，寫完對答案的時候，發現做了五道錯了四道，她憋不住了，鼻子一酸，趴在桌子上，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為什麼這麼失敗。想完又立馬擡頭看題訂正。台燈一直亮到兩點，因為她太愛跟難題較勁兒了。

一道大題她一想就是一二十分鐘，但到最後都沒什麼頭緒，看着成績是好像每次都在漲，自己也在很努力的學，但每次做題她總會有很大的無力感。對于高考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不過好在她總會給自己放松的時間，教室裡總是很悶，所以晚飯的時候她喜歡下樓走走，呼吸新鮮空氣，看着學校小道旁的綠樹和擦身而過的同學，想着最近回家路上聽到的歌。壓抑感就會減少一部分。

七月底，她去找了殷琴，那天她們約在風華園，就在沿江大道，那邊白天人很少，當時殷琴正給越靡講完一道大題，殷琴開了會兒差望着遠處的花叢，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越靡手裡握着鉛筆，坐在石凳上，鉛筆不斷在白紙上摩擦着，筆和橡皮交換着上戰場，殷琴轉頭，越靡也收了尾，放下鉛筆，白紙上多了别有的模樣，小的時候，姑姑教過她畫畫，功底不錯，有時還總愛帶她出去寫生。

天已經幾近黃昏，越靡收拾着東西，提着書包就往風華園外跑，她轉回身

“殷琴，我回家了，明天學校見！”

她臉上挂着笑，那種笑，就像那晚雨夜，她站在雨中的模樣。金黃色的光染上她的衣袖。

殷琴正想問她落東西沒，一轉眼，視線到石桌上，一塊黑色橡皮下墊着一張白紙，白紙上刻着一個自己，鮮花簇擁在她周圍，那些花本不在她周圍的。那畫很像她，淚水擠在眼眶裡，眼周一陣炙熱。

紙的背後寫了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擦幹淨，寫的力度很輕，字眼裡找字，勉強隻隻認出了剩下的零星一句“是遠離一切痛苦的彼岸”

她看不懂表意，這年夏天她很慶幸遇到過越靡。

*

越靡收拾好桌子到客廳給小鳥倒了狗糧和水就和姑姑出門了。

天還是很紅，流雲也好看，越靡走得快，走在越瑤前面，于是她掏出手機對着越靡的背影拍了一張，天作為大背景，照片的邊邊角角隻露出樹和居民樓的一部分。

她把照片存進企鵝空間相冊裡，相冊名稱叫小侄女的成長記，裡面幾乎有越靡自四歲起每一歲的照片，有她獲獎的，有出門玩的，也有越靡睡覺時她偷拍的，她的每一歲，她都有參與和記錄，最新一張存入：2014/08/18

越靡轉過頭朝越瑤喊着“姑姑快點，等會兒該沒座位了。”越瑤快步跟上。她們進店點了東西，坐在位置上開始聊天。她倆之間很少有代溝，或許是年齡差不那麼大的原因。

“小米，最近在學校裡感覺怎麼樣？”

“還好吧，就是有點累。”越靡臉上表情過于平靜，看得出來她其實什麼都不想說。

越瑤很快察覺到問“喝不喝飲料？自己去拿。”越靡點頭走到貨櫃面前拿了一瓶奶，坐回位置上，她咬着吸管，看着菜單，看得起勁兒。這姑娘是能把最簡單的說明書看出花的人。

越瑤沒打擾她，吃飯的時候她問越靡

“你同學媽媽那件衣服能幫姑姑問問哪兒買的行嗎？”

越靡擡頭笑了起來“哪個同學？”

“就上次你們學校開放日坐我旁邊那個阿姨。就紮着低馬尾的那個。”越瑤盡量描述得準确些。眼裡充滿期待。

“你說的是虞希她媽媽嗎？”

“應該是。”

“好，到時候我問問。”

得到肯定回答後越瑤比了個大拇指她笑得特别開心。

“哦，對了小米，過幾天我要去西城出差，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去，我快點把事情處理完了，帶你去看看你瞬安阿姨，順便去逛逛西城。”

越瑤看着手機，對話框裡閃出幾條瞬安發出來的消息。

“過幾天是多久？”

“差不多是後天也可能是大後天，領導還沒怎麼确定。”她想了會兒。

越靡沒什麼意見，反手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這三個字就差寫在她臉上了。内廚裡響着鍋和鏟的摩擦聲，傍晚的重随，透着市井煙火氣。檔口不斷有人和車輛穿過。

吃完飯，越瑤帶她去紅遇街那個商場逛街，繞着繞着越瑤問她“要新的耳機嗎？”

“不用，原來那個還能用。”

“拿一個，就這個白色的。”越瑤把耳機遞給她，越靡接住，看了看，點點頭示意可以，這時越瑤付完錢就去了别的地方拿東西，她就在店裡随便逛逛，最後停在了堆着收納箱的地方，她正想着要不要買一個的是後，後背襲來一股熱氣，越來越近讓她感到不适，她轉頭一個陌生男人立馬轉過身，動作很輕很快，但還是被越靡看到了。

她望了他一眼，回過頭，她當他是無意的，結果下一秒，她感覺腰邊的衣服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到了，她眉毛一蹙，眼神變得犀利，伸出手，假借整理頭發，舉起手，然後猛地一轉身，巴掌直接扇在那男人臉上。

速度太快，那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越靡眼裡滿是怒起大聲罵了句“賤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的底線。等緩過神來那男人準備狡辯，越靡對湊過來的店員，開口道着“姐，麻煩查一下監控。”越靡轉頭沒好臉色地看着眼前的人，沒留半點時間給他“說，你怎麼不說，我到要看看你今天能說出些什麼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