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钰眸中怒焰愈熾,“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宋輯甯強行擠出一抹淡笑,他是瘋子。
從前他從不主動與宋安争搶任何,唯獨這一次,他要定懷钰了。
懷钰搖首,“休要騙我,定是你騙我,定是你……”
“朕何曾有騙過阿钰?從未有過,知曉宋安對裴朝隐那般厚待,裴朝隐卻仍未有倒戈于他是為何麼?”宋輯甯字字誅心,“對黎民輕之,不得人心,這等下場乃是他咎由自取。”
壁龛微弱搖曳的燭火,如同懷钰此刻搖搖欲墜的心緒。
不願再聽宋輯甯那些剖心之言,懷钰眼尾洇着薄紅,眸底倦意沉沉,從他懷中滑坐在地。
緘默片刻,宋安緩緩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求不要為難懷钰,不要将她牽涉其中。”
懷钰倏地掙開他,宋輯甯這次倒是未有攔着,任由懷钰再往鐵栅前撲過去。
懷钰顫抖指尖撫上宋安面容,細碎抽泣聲溢出,“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她錯在不該認識宋輯甯,錯在不該同他熟絡。
懷钰回首看着宋輯甯:“你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放過我二人。”
“阿钰,朕不可能放過你。”宋輯甯單膝點地,凝着懷钰的雙眸,言語認真,“至于他,便要看阿钰的誠心,是否值得朕放過他。”
“誠心”二字重若千鈞,何樣的誠心,懷钰垂眸不斷思忖。
宋輯甯一手扣住懷钰後腰,另一手指沒入她青絲,猛然收臂将她壓向自己。
額角相抵時,懷钰看見宋輯甯灼灼眸光,未及思量,溫熱氣息已覆上檀口。
唇齒相觸,呼吸交纏,将“誠心”二字細細篆刻。
懷钰霎時瞪大雙眸,雙手攥拳捶打在他胸膛,怎能讓宋安見到他同她如此,怎能……
宋輯甯力道愈收愈緊,喉間漫起一絲腥甜,非是懷钰的。
“阿钰的誠心。”宋輯甯松開她,指腹碾過她泛紅的下唇,“朕實難體察分毫,這可如何是好?”
宋安見及交疊人影,死死扣住鐵栅,心如刀絞,“你卑鄙無恥,速速松開懷钰!”
話音未落,懷钰一掌已落于宋輯甯左頰,宋輯甯拭去唇瓣血珠,吩咐随着鄒榮入内的秦嬷嬷和淩翠,還有另外二名傾瑤台的宮人,“送淑妃回宮,好生歇息,未得诏令不許她出寝殿半步。”
宋輯甯不忘告誡:“今日之事若有人敢亂言,自行了斷罷。”
總之往後,此地牢再不會有無關之人進來。
懷钰嘶聲急言:“我不要走。”
奈何悲恸蝕骨,周身氣力盡散,四人挾着她向外挪移。
宋安冷哼出聲,勾起一側唇角,“淑妃?看來在我過後,下一遭殃的便将是淑太妃一家罷?你竟是讓懷钰委身為妾?這般折辱,何談對她情根深種。”
“宋安,你揣度朕之意失之千裡。”宋輯甯眉梢微揚,“淑質英才,淑者德冠椒庭,質比瓊琚,‘淑’之一字,于朕而言,除卻懷钰,再無旁人當得。”
淑太妃于他有養育之恩,他縱有狠戾手段,亦不至傷及淑太妃母家之人性命的程度,頂多是褫爵奪職。
宋輯甯袍袖一振,負手往殿外行去,“中宮之名,待諸事平定,朕自會拱手相贈于她。”
玉牒上的中宮之名本是紀懷钰,何來妾一言。
忽明忽暗的燭火殘照掠過宋安眉間,徒留他于昏暗地牢中凄凄苦笑。
從地牢出來,見懷钰仍在立政殿之中,宋輯甯怒道:“不是讓你們送她回去好生歇着?”
再往懷钰身前走,便見一地抱月瓶的碎裂瓷片。
宋輯甯瞬間凝神,疾步上前扣住懷钰皓腕,垂眸一看,見她手心并無瓷片,懸着的心稍稍回落。
秦嬷嬷惶恐跪伏于地,“瓷片不慎劃破了娘娘的鞋履,淩翠已回傾瑤台去取新的。”
宋輯甯将懷钰攔腰橫抱于懷,懷钰仰頸厲斥:“松開我!你個殺千刀的登徒子!”終是将心裡話釋放。
懷钰手腳并用不停掙紮,宋輯甯柔聲:“阿钰再掙動,便要跌下去了。”
将她置于禦座,下一刻,宋輯甯指節撫上她頸側跳動的血脈,話音陡轉駭人:“你若是敢傷自己,傷一處,朕便命人剜宋安十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