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此刻,“皇後娘娘到——”門外傳來通傳的聲音。
懷钰暗道不好,總不能是被傅霓旌知曉,“連書,你去想辦法攔着。”她現下實在因着疼痛,有些起不來身。
即将推門而入時,連書走至門前攔住傅霓旌及其侍女,不讓她們入内。
侍女呵斥:“你好大的膽子,敢對皇後娘娘不敬。”
連書抵住門,心中明鏡似的,懷钰雖恨宋輯甯謀殺宋安,可宋輯甯怎麼說亦是從小與其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之誼,懷钰不會讓他陷入險境。
這傅霓旌,說的難聽些,就是傅家的眼線。
連書垂眸轉眼思慮一瞬,隔着門縫低聲:“陛下在與淑妃娘娘共事,皇後娘娘确定要進來自取其辱?”
傅霓旌聽得如此露骨之言,推門的手停住,她不過是想來呈報家宴名冊事宜,怎會撞到如此之事…
她此刻進去,隻怕會惹得宋輯甯厭惡,亦覺着羞臊,這種話怎能直說。
見她不再想推門而入,“夜深雪冷,皇後娘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連書方才閉門。
叮囑守在一旁的阿雲,“你在此好好看着,不能讓人進來。”
直至半個時辰後才見章太醫取針,懷钰急急問向太醫:“如何?”
章太醫如實回禀:“陛下這是操勞過度,小染風寒,休憩不足導緻的暈厥,并無大礙,隻是長此以往,易損傷軀體。”
懷钰憶起他年少時,亦有一次是如此昏過去的,隻為能取得勝役,連夜召集衆将在軍營商議布陣,兩三日未合眼,又縫霜降着涼染得風寒。
那次他昏睡三日,太醫亦是說他這樣長此以往易損傷軀體。
懷钰後來過去好幾月才得知,他當時還受了傷,被敵軍刺中臆骨,還好傷口不深保住性命,隻是他從未在她面前提及過分毫。
懷钰數不清那是自己第幾次去給他送藥,囑咐他要快些好起來,才能擊潰敵軍,還跟他說這事唯有他能做到。
難免還是心疼,懷钰守在榻前整整一夜。
宋輯甯醒來時便見懷钰半躺在軟榻,靜靜地睡着,被衾已滑落在地。
“鄒榮,進來。”聽得宋輯甯的聲音,打盹的鄒榮瞬間清醒。
不用宋輯甯問,鄒榮便将昨夜的事情一一呈說。
懷钰處理事情,一如既往令他安心,他就說過,隻有他們二人才是一對璧人。
内心觸動,眼下這般寒冷,蘭台可不如傾瑤台暖和,被衾亦不厚,她真是不怕染病加重,起身将她抱至床榻。
鄒榮識趣,帶着一衆宮人退出殿内。
懷钰本就睡得迷迷糊糊,未有太沉,突然被鬧醒來便見他将她擁住,本能反應之下反手就想甩過去。
宋輯甯接住她的手,“什麼時候改改你這動手打朕的喜好,軟榻涼。”
窗棂透光,外面天已大亮,已是過了卯時,“今日早朝,怎麼辦?”懷钰問他。
宋輯甯未答,隻靜靜地擁着她,繼續入睡,懷钰觸及滾熱體溫不敢動身,此刻才覺,他如今已不是當初那個跟在她身後,叫她阿钰的少年。
“問你呢。”懷钰指尖戳了戳他。
宋輯甯握住她的手,閉眼答她:“朕累了,歇下罷。”
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阖眼睡覺,懷钰在他身邊他安心,可以好好歇息一日。
不過一日不去早朝,他不用擔心什麼,這點事情,蘇衍和鄒榮會給他蒙混過去。
“阿钰不是該恨我嗎,怎的還要擔心我?”
這話,亦問住懷钰。
是矣,她為何會擔心他。
她應該怨他做局殺害先帝的,可生在皇家手足相殘之事何其正常,她的母親曾經也是因為皇權鬥争,才淪為前朝公主的。
若要細說她其實說不清她對他是何情誼,或許隻是心中還存有些兒時一同長大的情誼,又或許隻是因着心疼他兒時困苦曆程。
恨他嗎,她或許是恨的。
懷钰在身側,宋輯甯入睡的格外安心,隻是這青天白日的,懷钰已醒神哪還睡得着。
午時,鄒榮進殿詢問是否要用午膳,宋輯甯獨自一人從床榻醒來,側身看去不見懷钰人影。
剛想詢問,便見懷钰手裡端着藥碗進來,坐于床延,懷钰長這麼大以來,以往都唯有别人侍候她的份兒,“喝藥。”似是命令的語氣。
可惜不似昔日那般勸他喝藥的情形,宋輯甯失落地接過藥碗,“這些事,你讓宮人去做便好。”
一飲而盡,猝不及防攬過懷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