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有靠他這麼近,宋輯甯趁此攬住懷钰将她帶回身擁于身前,下颌靠在她肩膀,呼出氣息如鵝羽搔過,懷钰看不見他神情,突如其來靠近使她心髒撲通跳地愈快,這人怎麼這樣。
宋輯甯在她耳旁低笑,他竟心愉他不喜後妃,即便此刻并非因他而不喜。
頸側溫潤柔軟觸感襲來,酥癢似蚍蜉略過,懷钰掌心微汗,推他推不動半分,這人怎變得這般孟浪。
宋輯甯手上力度絲毫不減:“阿钰還沒說完,不然如何?”細嗅懷钰頸側。
“左不過今日有人落水,明日有人投井,失足罷了。”懷钰未有遮掩,她做人做事如何宋輯甯是知曉的,沒必要說不實之言。
劉姝甯原是去尋劉司薄商議小事,如此一鬧,算是得不償失。
宋輯甯疑惑:“阿钰方才為何哭這般傷心?”若是一開始是因他說她放肆,後面又覺着不全是。
懷钰總不能說是因憶起宋安,這哪敢說,若是說了宋輯甯隻怕又會如瘋魔一般同她發瘋,她極煩他那樣子。
宋輯甯溫和道:“等過幾日搬去傾瑤台,朕讓人送你母親去見你。”
懷钰未料到他答應的如此幹脆,轉頭眼帶茫然,心下歡喜。
傅霓旌着辦此事,确如懷钰所要求給她尋的清淨住處,位置亦極佳,靠近禦苑,不遠處是柳漾湖,寝殿開窗即可略微見湖景。
于懷钰而言隻要待遇不減,少人監視,住何處皆一樣。
宋輯甯眸光停留在懷钰側臉,每每入冬她身如寒氣侵蝕,想起當年因戰亂她在軍營中殚精竭慮,受過箭傷,身子算不上康健,後來還用那傷身的香料,眼底透露不安。
宋輯甯對鄒榮吩咐:“去讓膳房備四神湯來。”
鄒榮應下,即刻去往膳房。
宋輯甯希冀懷钰能好好調養身體,今日她又未用晚膳,膳時他以為她會回蘭台用便未過問,誰想她居然因劉姝甯絆住腳耽擱用膳,宮中規矩嚴,後宮膳時已過膳房隻備糕點茶水。
她總這般,用膳全憑身體感覺,餓意浮起才用,食量亦小,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宋輯甯擔憂:“等會把四神湯喝了再回蘭台歇息。”
懷钰最不喜藥膳,更别提四神湯這類佐以葷腥熬煮的,在家時母親讓她喝,怎得宋輯甯亦是。
宋輯甯注視懷钰側臉,她神色依舊淡然,宛轉蛾眉,他因她心緒撥亂。
懷钰本欲向宋輯甯狀告内司,從前她同二公主偶爾胡鬧,那内司便不合時宜出現勸誡她倆。
不守死闆規矩便是錯,人并非草木為何要閉塞思路。
想想還是作罷,畢竟非第一天認識此人,到底沒太大惡意她不會過于為難。
殿門叩響,“陛下,尚書令蘇大人求見。”殿外宮人回禀。
宋輯甯不為所動,懷钰眉頭緊鎖:“若是被人瞧見在此處這般,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臉面?宋輯甯神色微訝,放她起身,“去西偏殿。”
懷钰回避,并未挪步去西偏殿,停步在内閣,一牆之隔,剛好能聽清談話,懷钰捏緊裡衣袖布料。
“江州水患愈發嚴重,戶部已再支銀可有半分見效?”宋輯甯将手中奏折丢在蘇衍面前,語氣平淡,不怒自威,“這便是你們呈報處理的結果。”
蘇衍撿起打開查看,“陛下,臣會盡快查明節節盤駁人員。”是他疏忽手下之人失職。
江州地處兩江岸,高祖時便未重視,修建的堤壩偷工減料,粗制濫造,來年雨季再發大水直接撐不住。
朝廷從前擅任世家貴族,多是庸碌之輩,國庫撥出的銀子,層層盤剝,再到地方根本不夠,官官相護,有些大臣有用處動不得,根本查無可查。
宋輯甯即位後廣開官位招錄黎民,已引得這些大臣心生不滿,他還未完全坐穩這個位置,不能全部一根拔除,可若江州治理不順,百姓亦怨聲載道。
大昭不過停戰兩年,邊城外兩國遭了敗仗今在養精蓄銳,虎視眈眈,難保有一日戰火再起。
連年大水,以緻如今免去江州賦稅百姓亦無法富足起來,偏偏此處乃要道,古往江州水路多,可抵禦入侵。
蘇衍呈禀:“陛下,少陵王約莫再有兩三日便會抵達平陽,王爺說已抓到生謠人首。”
少陵王并非宋輯甯手足,隻因助奪此位功不可沒才被封為藩王,原是當年太子太傅的長子。
懷钰捂住心口感觸全是心跳聲,想起堂妹給她那份信,真不知他們查明了什麼,她不知如今族人被哥哥帶走多少,宋輯甯隻手遮天,手腕善斷,便這一年多哥哥給她的探子便賒不少,她心虛,驚恐害怕。
蘇衍繼續回禀:“王爺問陛下可要處置王妃,對外可宣稱傳屍暴斃。”擡眼觀察宋輯甯神色。
宋輯甯放下手中折子,略有思索。
懷钰靠着旁邊梁柱借力站着,身上浸出冷汗,她不該給堂妹做主這樁姻緣,她起初本意不僅是為世族,亦是有别的私心,與宋安親近的所有人中,唯獨少陵王得封,她想探查宋安死因。
堂妹為世族已付犧牲一生幸福,她怎能再讓她付諸性命。
懷钰此刻隻敢偷聽,她若是不沉住氣,現在出去是尋死,隻覺自己胸悶難受,呼吸困難。
“此事容朕思索。”宋輯甯沉聲,若是此人與懷钰無任何關系,他定會毫不留情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