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些話,是騙他們的。”烏琢看着詹如奕的動作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公玉儀的話乍一聽有理,但細究起來,卻發現是詭辯。
演練規則固然大有文章,但沒提及的行為确實是規則允許,教官的話含着暗示——他規定了一個下限,換句話說,在惡意傷害範圍之外的行為,任憑你們開發。
既然任務的目的是為了鍛煉學生,又為什麼要在規則裡故意設坑,等着學生跳進去,事後再來毫無意義地評定作弊?
考慮到密林的枝葉間隙,空投很不現實。另外,都是十幾歲未經訓練的學生,野外生存技巧能有多少,靠着營養劑适應适應幾天,日子才有的過。
野區生存,似乎隻有環境和猛獸才是對手,但其實并非。
教官時刻在觀察他們的行動,說明考核方式并不取決于單一的最終結果。小隊的出現明确了隊伍之間的競争關系,檢測儀作為一種出局方式,使得矛盾鬥争不可避免。
詹如奕一時無言,默默地用眼神譴責她。
烏琢沒有向他解釋,而是點了點公玉儀的方向:“你去問他。”
是他唬的人。
詹如奕覺得自己腦内cpu過熱。就像是好好端的黑色,在公玉儀的描述下,變成了白色,偏偏他還信了,結果又有人告訴他:“這就是黑色,他在騙你。”
公玉儀笑而不語,反倒是喻才好心向他分析了規則的原意,把深陷在白色邏輯陷阱裡的詹如奕拯救出來。
詹如奕不能理解,同樣是十幾歲的軍校生,為什麼他們的腦子這麼複雜?
不像他,陽光開朗,落落大方。
監控室内。
幾位教官又圍在一起盯着一個屏幕。
大部分隊伍都在專心緻志地趕路,沒什麼精彩之處,所以當那一支八人小隊,分出兩人留在洞穴内埋伏時,便被負責教官“通報”了,囑咐同事留意哪一隊會和他們正面相遇。
将埋伏點定于水潭岸邊的岩塊處,合理又巧妙。大部分人從水裡上岸後身心都會變得懈怠,抓住這一時機設伏,成功的機率很高。
穴内地形狹窄,人多容易暴露,兩三個人最為合适。
水潭的限制導緻學生隻能一個接一個地遊過去,而留下的兩人算是新生裡體格較為突出的一類,對上其他人,赢面很大。
于是教官們都豎起耳朵,等待同事通報下一支進入洞穴的隊伍。
“我這隊進了。”陸寅吱了個聲。
葉循秋聞聲湊了過來,内心思忖:如果是詹如奕第一個遊過去,倒還好說。
監控中,這一隊根本沒安排誰在前探路,誰斷後。其中兩人更像是暗暗較勁,烏琢走到了前面,詹如奕反應過來便追上她趕超一步。
看上去很為隊友的安全着想……
直到烏琢被人挾持,事情的發展都在意料之中。
陸寅和葉循秋都見過這位學生單槍匹馬獵殺了兩頭星獸,箭術不錯,反應力、靈活性都很強。但不得不說,在狹窄的空間内,單純的力量壓制要更占上風,而兩人之間的體格懸殊便注定了力量上的差距。
從公玉儀一本正經地颠倒是非開始,事情漸漸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烏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得手後沒有第一時間送身後那人出局,而是先威脅另一人控制局面,在詹如奕遊上岸的瞬間,應機立斷摘下檢測儀。
一個意想不到的反轉。
監控室的教官暗歎,這是個好苗子。
當然,還得再長長身體。
不過在得知她精神力的等級後,又暗自搖了搖頭。
還是那句話,人的精神力就像是不同規格的瓶子,而天賦便是瓶子裡的水,也許你能努力将你的瓶子灌滿,卻不能保證瓶中水多于他人瓶子裡的一半。
她注定與第一梯隊的軍校無緣。
烏琢解決完“劫匪”後,向詹如奕要來先前讓他留着玩的雞毛。
詹如奕不明所以地從衣服口袋裡掏了出來,他還真就沒扔。
烏琢垂眼打量地上的兩位“屍體”,神色竟還有些認真。
她接過東西,在“屍體”的死亡凝視下,将雞毛斜插在他們的頸側。
地上躺着的兩人瞪大了雙眼。
這人是不是有病?
烏琢在“案發現場”留下物證後便未作停留,跟着詹如奕在洞穴裡探路。
“他們的隊友也許就在附近,注意觀察四周。”公玉儀落在隊尾,提醒前面的三人。
烏琢側過頭,懷疑他在内涵自己沒防備,便一字一句揚聲:“這是釣魚執法。”
這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體型的限制導緻她較為被動。
發現異常時,她已離岩塊很近。如果埋伏的人是個有幾下子的,閃身逃走或者拿出武器應對都不太來得及,倒不如乖乖就擒,降低他們的警惕,再伺機而動。
“會不會,他們是兩人一隊?”喻才輕聲問道。
公玉儀懶洋洋地分析:“兩人一組,膽子沒這麼肥,也不需要這麼多支營養劑。如果他們能在我們出洞穴前發現隊友淘汰,興許會遇上。”
然而,剩下的路并不長,他們遊出水潭後不久便在路的盡頭發現了一座繩梯,沿着能走的路一直往前,又接連登上幾座繩梯後,視野再次變得開闊,他們從洞口爬了上來。
地勢稍稍起伏,林木密度降低。眼前不再是枝葉繁茂的深林,像是換了一張地圖。站在高處一眼望去,可以看見空闊的天際。
天色已暗,最後的餘晖消失。天邊隐隐透着鴿灰的暮色,顯得格外幽靜。
植被的覆蓋度降低,晝夜溫差開始變得明顯。夜間風聲呼嘯,帶來陣陣寒意。
又一陣冷風襲來,烏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将壓縮帳篷搭好後,她拿出之前剝下的野獸毛皮,将其中一條遞給喻才,而後直接裹在身上鑽進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