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存勖實在掙脫不開,看陳一又嬉皮笑臉起來,她點頭:“好,我原諒你。你松開我。”
陳一聽了這話松開陳存勖,被陳存勖眼疾手快打了一巴掌後她也不氣,閃到門邊,對着陳存勖擺手告别,不忘提醒:“咱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吧。”說完她又學着電視中那些人的樣子給了陳存勖一個飛吻。
陳存勖看着陳一離開,想起她剛剛那副樣子,笑了下。該說不說,她跟了陳一後,陳一這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影響她不少。
陳存勖的行李并不多,她唯一珍重的隻有那些年阿婆和她說過的話。
翻出來那些紙,很多早就泛黃變脆了,經不起重拿。有些也用筆再臨摹過幾遍又拿膠帶封上了,她看着上面的内容,她臨摹的最多最重的一句就是阿婆寫的‘隻要你再想起,就等于再見。隻要心裡,腦子裡一直想着,就等于一直在見。’又看到這句,陳存勖就想起阿婆仔細着将自己全身上下摸了個遍。她放下紙看着窗外發呆,外面的天黑了些,但今晚比較特殊,有三個屋子的燈亮着呢,外面倒也看得清。
陳存勖是被冷風打回神了。
她看着沒關嚴的窗戶,撇嘴,用力拉上後她将這些紙小心裝進一個袋子,夾進包好的衣服裡面,想了想,這次出去這麼久,活應該不少,而且在劉莊那種地方,可能靜不下心看書,隻捎了一本書。
她将包拉上後,趴在包上面,呼出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這腿,她也不至于收拾這麼點行李就這麼累。什麼日子啊!她這麼吐槽着就眯上眼了,眯着眼有了幾分困意,陳存勖立馬睜開眼,她晃了晃頭,清醒幾分,将行李放到地下後開始鋪床。一切收拾完後她好奇陳一這會兒收拾完了沒,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挪到外面。
陳一站在院子裡,她打開院子裡的燈,看着被凍掉的葉子,她心中想着:明明看的書不多,也沒那麼矯情,怎麼看着葉子都覺得可憐了?
這個家并沒有因為她們這麼多年的努力改變多少,除了多種了些菜,其餘的還是小姨走時的樣子。
陳存勖走出屋子就見陳一在院子裡站着呢。她走過去,陪她看了會後,見陳一落在褲邊的手抖了抖,她看着陳一:“冷了,進去穿件外套吧。”
陳一扭頭看着陳存勖,她覺得眼睛有些幹澀,眨了眨眼,說話時悶悶的:“我剛剛還想着呢,我怎麼也和你似的看見樹葉也傷心了,你就來了。”說完她就有扭頭看落葉。
陳存勖看着她的側臉,又順着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葉子,她想了想:“可能因為……我還記得你和我說,你小時候小姨對你說的,院子裡不能有草。說有草就代表這個院子沒人住。”
陳一聽了這話明白了,她笑了:“那明早我起來早一點,把這個院子收拾幹淨了,咱再出去。”
陳存勖點頭,她又看了眼陳一:“約好車了嗎?”
“找了一個小轎車,他常常拉劉莊的人出去,感覺這種人對那村裡的人了解,咱們路上多聽聽,也能那叫啥來着……就那個……百戰百勝!”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陳存勖捏了捏陳一的手:“進屋吧。”
陳一跟着陳存勖進屋,她嘟囔着:“我還以為我受你感染也像個文化人了,開始對花花草草有感情了,沒想到我隻是想小姨了。”
陳存勖擡手打住陳一說這話,她搖頭解釋:“這是鄉土情,是個人都有。這代表你有情有義!”
“行,你說什麼都有理!”陳一伸了個懶腰,扶着陳存勖向她的卧室走去:“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陳一将陳存勖的行李也放進後備箱後她上車和陳存勖一樣坐在後排。
陳存勖這會已經和司機聊開了。
陳存勖問:“師傅,劉莊怎麼樣啊。”
那司機抽着煙開着窗,車内很冷。陳一将她從包裡拿出來的其中一個棉襖蓋陳存勖腿上,聽着司機說話。
“這個劉莊最可恨的就是姓劉的啊!如果按照前幾年來講,你們幾個小丫頭去劉莊,指不定都活着出不來。但村長的小兒子死了,那裡也進了很多别的人,現在比之前好多了。”
陳一不解:“為什麼小村長的兒子死了變化就那麼大呢?”
那司機咳了兩聲,又吸了一口煙,才說:“說不清。有人說那個人的死隻是個開始,後來誰欺負别人誰就被暴揍。”
在陳一,陳存勖正要放下心來的時候,司機又開口了:“不過啊,誰知道真正的事呢,這些也是我聽我拉的人講的。”
陳存勖看着陳一,有些擔心真像司機說的那樣的話那他們不就是自己跑進了虎穴裡面去嗎?她看陳一還傻樂着,拍了拍陳一的手,見陳一看過來,卻仍然懵懂,甚至還湊近盯着自己,她歎氣翻白眼,正想開口,陳一懂了她擔憂的點。
但陳一不解:“人們都這麼說,不就代表劉莊真的好了嗎?”
陳存勖搖頭:“或者是在故意引别人過去呢。”
這會司機急了:“不是你這小丫頭,你說我故意的?我可也是有閨女的!”
陳存勖趕緊解釋:“不是的,我說他們愛騙人,指不定就是借着您騙别人呢。”
車内安靜了會兒,司機又開口:“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前幾天還聽别人說呢,最近政府還是什麼盯上劉莊這個村子了,想着改造。所以不會很危險的。就算真的危險,你們就給我打電話,我把你們送回去好吧!”
陳一一手握住胸前的佛佛,一手握緊陳存勖的手,點頭附和:“那……希望一切順利!”
陳一是被一個叫柳六的女的叫來的。
這人不是劉莊人,她上頭有五個哥哥,家裡人本想湊六個大胖小子來個六六大順,沒料到她是女孩子,家裡人對名字也就沒太上心,給叫了柳六。
雖然說柳六家重女輕男,但她那五個哥哥一直給她撐腰。
所以她嫁到了劉莊也沒受多少欺負。
劉莊的路不好在,尤其柳六家這條街。
他們這邊的人都不願吃虧,也都懶,所以是一條街上的人家出資出力修路。而柳六這家的男人常吆喝着别人陪他出去喝酒耍牌,這就導緻别的路都修好了,就他們這邊依舊如十年前那樣。柳六她們不是沒想過自己修路,這樣買菜方便了,别人家有需要幫忙的或者自己有需要去遠地方的都方便不少,尤其是柳六這種從外村嫁進來的。可是賣水泥賣磚的人見來買的人是個女的,他們也精,提高了價錢。
就算柳六對她男人說那老漢是不給他面子,她男人也沒生氣,反倒怪柳六要花冤枉錢。
司機将陳一他們送到這條街的路口就走了,陳一兩手各拎一包裹,讓陳存勖用手機打燈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