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等下次入宮,她必須要找楚彧給她個說法!治治這倆好妹妹的嘴!
次日一早,楚鸢正要決定入宮去。
用早膳時,卻又見正房外一小厮求見,松風院的小六。
楚鸢允了他入院,自顧自繼續用早膳。
小六規規矩矩站在房中,拱手行禮後,從袖子裡掏出個小本,一闆一眼禀告道:“奴才見過公主殿下。今日向公主作如下禀告:寅時四刻,大人晨起備朝;卯時初,入宮參早朝。朝議後,大人将去廷尉提審漕運案相關人,查封贓銀。而後處理近衛左營交接事,巡閱武庫查驗兵器數……若無意外,應當是酉時末回府。”
楚鸢聽他念這一長串,差點被口中的蓮子羹噎着,連忙咽了下去,大為不解:“什麼意思?”
小六一闆一眼回答道:“大人說,公主為大人不信任公主,不知曉大人每日做了何事、何事歸府煩憂,是大人他先前疏于考量。便每日出府前,将當日拟定要做的事宜,由奴才在公主起身後如實禀告來。”
楚鸢一想,還真是她昨日慌亂中胡說過的話。一時間臉上挂不住,讪讪道:“原,原來如此,似有說過這樣的……倒也不必如此細緻。”
不過,今日魏珣要提審龔瑾父子,是要定罪了麼?
小六按令履行禀報後便退下。
昨日回府時,魏珣對她做的事,府中下人都知曉了。走出滄溟院,楚鸢感覺感到府中仆從瞧來的似有若無的目光。
卻又見幾個小厮在府中石徑外,扛着鋤頭挖土,一旁還放着一些不知什麼花木的苗。
楚鸢皺眉:“誰讓你們在這挖的?”
忙活中小厮見楚鸢,停下手中活計,忙拱手回禀道:“公主,這是月季花苗,是大人吩咐栽種在庭院中。”
“怎麼可能?”
前世魏府是一根多餘的草都不讓長,魏珣不喜這些花花草草,魏府從不允許種這些東西。
喜歡花草的是她,初來乍到,不知他的喜好時也懵懂地在府中庭院路邊栽種了幾株芍藥,卻被魏珣勒令鏟除掉。她忍着委屈無措,想着他或許不喜歡,便不再種了。
後來她漸漸心冷,也就不顧他,在滄溟院悉心種了些花草,還栽了兩棵辛夷樹苗,精心照料着,後來倒是都活了下來。隻是還沒等到樹長高開花,她死了。
另有小厮附和,小聲道:“的确是大人今晨下的令。”
“給本宮拔了,不許種。”瞧見這些就想起前世,種不活的花,等不來的人。如今這又算什麼?
鋤地栽種的小厮都停下手中活計,無措愣怔地看向她。
楚鸢反應過來,魏府下人素來敬重魏珣,從來不敢違抗他的指令。
楚鸢冷哼一聲:“怎麼,本宮的話是做不了數?”
“不,奴才們不敢……”
素月則出聲道:“按公主說的做。”
小厮則停下挖土的活計,轉把花苗又清出。
“本宮回府不想看見不該有的東西。若是魏大人問起來,就說是本宮下的令,同你們無關。”冷冷抛下話後,楚鸢一襲赤金鳳紋錦裙衣袂翻飛,玉步生風,風風火火地離開魏府,走上馬車。
素月将方才的事看在眼裡,不敢多言,快步跟上楚鸢。
*
入宮時早已散,乾元殿外宮人道陛下未在殿中,而在禦馬苑。
楚鸢想起那日楚彧說的烏孫國進貢了西極馬,明白他是自己騎馬尋樂去了。
今日晴好,禦馬苑馬場草色新濃,天光潑灑下來,那群快馬疾馳時蹄帶起的塵沙,在陽光下都顯得熠熠。
十來匹體型剽悍的駿馬在馬場奔跑,而一身朱衣暗繡金紋,頭戴皮弁,腳踏烏皮六合靴策馬奔在最前的,正是少帝楚彧。
他□□的馬模樣和中原的不同,一身赤霞色皮毛,耳如削竹、眼似懸鈴,性子倒不似傳言那般烈性,倒是極溫順的樣子,奔跑時四蹄騰空,遠遠把騎着尋常的馬臣子們甩在身後。
楚鸢很少見小魚如此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模樣,眉眼含笑,忍不住遠遠地為他喝彩。
楚彧聽見聲音,側目遙望見圍欄外的一抹赤金,眸中登時一亮,策馬回頭,高聲喊道:“阿姊!”
他振奮得揮舞手中鞭,調轉向楚鸢奔來。楚鸢見他揮舞長鞭,“啪”地在馬身猛抽了兩下。
楚鸢心覺不妥,正要囑咐他慢些。
而變故就在這一瞬。
楚彧□□那匹西極馬驟然受驚,揚起蹄長嘶一聲,蹄迅如風,不再受控,徑直要往圍欄上撞上!
“陛下——!”
楚鸢頓時吓得臉發白,心跳到嗓子眼,連忙不管不顧地向楚彧奔去,邊厲聲急呼呵斥四周宮人:“快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