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慢慢說!”王朔厲聲喝到,她以為自己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一定能給屬下力量,事實上王朔有氣無力,聲音嘶啞,素貞趕忙把她扶到旁邊椅子上坐下。
“薛鴻大爺傳了消息過來,世子爺領了先鋒軍,繞道王庭,一舉俘虜了衆多王子親貴戰旗戰鼓,本都要回來了,結果中途遭遇所俘蠻人反抗,又有小股蠻軍援手,世子爺中箭身亡。”素貞語帶哭腔道。
“舅舅遺體在何處?先鋒軍如今由何人所領?勇王府知道嗎?”王朔連連發問。
“還有……薛鴻大爺說了,主子已經進京,他不敢再動用通政司的勢力,不能再為主子傳遞消息,請主子自行打探。”素貞咬牙切齒道,中途抽身與背叛何異?
王朔呆愣得軟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玄武不是過去了嗎?她可有消息?”
“玄武新至,雖得了世子爺的信任,可如今世子爺戰死……”
“戰死?若是不能替舅舅翻案,恐怕戰死二字都用不上,是死有餘辜吧。”王朔手掌遮着眼睛,眼淚刷唰就流下來了。
“主子~”素貞擔憂的喚了一聲。
“莊子上安排好了嗎?大哥一家絕不能再出事。”王朔轉移話題問道,快速把眼淚擦幹。
“主子放心,姐妹們已經接受了大奶奶的莊子,保證絕無疏漏。”
“嗯,陪我去書房。”王朔借着素貞的手臂起身,而今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腿都軟了,本以為成竹在胸的翻案,如今難度陡增。
王朔坐在書桌前沉思半響,寫了封信,蓋上郡主給她的信物印章,送至西北,這算是第一次啟用西北勢力。如今世子爺戰死,屬于勇王府的西北勢力群龍無首,若無人整合,不需旁人來打壓拉攏,自己就分崩離析了。王朔把這個重任交給玄武,隻盼她能有當初從不受寵的農家女變成主子左膀右臂的勇氣。
“素貞,把手伸出來。”王朔吩咐道。
素貞伸過右手,王朔挽起她的袖子,在小臂上蓋上印章,道:“你晚上去一趟勇王府,一定要見着外公,告訴他我來京城了,最好明晚能見上一面。”王朔深知以她的閱曆和智商,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局面,可唯一能稱得上盟友的薛鴻抽身而退,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必須求助與長輩了。
“是,主子放心。”
“你先下去休息,事情暫交副隊處理,這件事我隻信你。”王朔嚴正囑托。
“屬下定不辱命!”素貞單膝跪地沉聲應諾。
王朔讓她先回去休息,養好精神,今晚先去勇王府探一探。
王朔把那張寫着西北消息的小紙條看了又看,最後引火燒了,灰燼丢進殘茶杯中,望着那渾濁的茶水,面目幽深。
晚上,王子勝醒了。王朔和王子勝一家吃了個溫馨的晚飯,顧氏帶着王仁早早去歇着,忙了一天想,心情大起大落,大人和孩子都撐不住了。
王子勝腿上傷重,王朔讓人擡他進了卧室,揮退下人,嚴肅道:“大哥,你手上可有什麼王家勢力嗎?不被府上人所知的。”
“哪兒有什麼勢力,還能不被老太爺一幹人等得知。”王子勝苦笑道,他往常頗以長子嫡孫的身份自豪,而今出事方知一個名頭管什麼用,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仆人的眼中,更在長輩的眼中。
“不瞞大哥,我剛剛接到消息,大舅戰死了。”王朔緊緊盯着王子勝的眼睛。
“是被捕了?我朝将領嗎?誰做的?”王子勝緊張的問道。
王朔歎息一聲,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大舅的事情是有計劃的,靜靜道:“我也不知,不過這不重要,要緊的是如何保全外公一家。我知老太爺平日裡最重視大哥,煩請大哥修書一封,請老太爺為勇王府求情,不是辯解罪名,隻請陛下念在血脈至親的份上從輕發落。”
“這有用嗎?謀逆叛國的大罪啊!”王子勝不敢肯定。
“大哥這樣寫,不談罪名,隻動之以情,咱們家和勇王府是姻親,就是不說話外人也要議論紛紛,不若老太爺上書求情,顯得我們家有情有義。陛下雖是至尊,對人間真情亦有渴慕,所謂其情可憫,總要試一試。若是不聞不問,當下不顯,日後說起來也是王家理虧。陛下至今沒有明旨治罪,想來還是心軟的。”王朔巧言勸道。
“妹妹說的有理,我這就給祖父去信。”王子勝掙紮着半坐起來,王朔把小炕桌搬上床,又給王子勝磨墨鋪紙,提醒道:“大哥不必提我,更不要提娘親,隻說信義親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