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寶四腳黃色,通體黑色,隻在胸部和腹部有少量黃色斑紋,現在看着胖嘟嘟的還勉強稱得上萌,等長大了,完全是四肢修長、健壯威猛的“霸道總裁”。趙敏怕這種高高大大看着就兇的動物,可看他們現在短短的嘴巴胖嘟嘟的臉,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剪耳是為了健康,剪尾巴就沒有必要了。他們農家養的,又不送他們去比賽,三個寶的尾巴還好好呆在屁股上。
老趙已經被狗兒子俘獲,不知在哪兒看了消息,一定要親手做個大木盆給三個寶洗澡。
把倉庫裡的木頭拉出來,鋸成長片,按形狀分割成盆底和幫子,全手工敲進去,全程不用一根釘子,木片能自己契合。但總有一兩根木片不能分毫不差嚴絲合縫的時候,這時候也不用膠水,隻用短短的、兩頭尖的木楔子鍊接。木盆、木盆,除了木頭,沒有其他東西。
做好大體形狀,用竹篾條捆住,放進河水裡泡着。河水日夜浸泡沖刷,微微脹大木片嚴絲合縫合合在一起,完全不漏水了。
老趙這才給木盆鑲上兩個狗頭木耳朵,然後一一遍遍細心打磨,砂紙用壞好幾張。最後再上一層土黃色的油漆,和三個寶的爪子顔色一樣。
今年過年,老趙、陳琪和趙敏就在山上過了。陳琪光棍一個,四面不靠,哪兒都行。老趙父女也沒有回村攪和的興緻。三個人安安靜靜在山上過年——哦,安安靜靜是臆想的,事實上有這三個寶在,跟家裡進了拆遷隊似的,手術過也不安生。
大年初二,姑姑們都上山來看老趙。原本修了新房子搬了新家就該請親戚們來暖房的,可當時老趙突然發病,趙敏哪裡顧得上這些。幸好這些老規矩也慢慢淡了,幾個姑姑相約過年的時候來看一趟。
姑爹們都騎着摩托車上來的,趙敏開車下去接。倒是小姑爹玩心最重,甯願開着摩托吹冷風,也不願坐車裡。氣得小姑姑在後面喊:“頭盔不戴,摔不死你!”
家裡有客人來,三個寶也被辇回後院籠子裡。老趙拿他們當兒子,趙敏拿他們當寵物,其他人可隻把他們當畜生。趙敏懶得糾正根深蒂固的觀念,老趙顯然也知道他的姐妹們。
今天的團圓飯趙敏掌勺,坐下寒暄一陣,趙敏就退到了廚房。幾個姑姑進來客套兩句,趙敏謝過她們,衆人也就坐在客廳,安心笑談。
“大哥這房子修的好,氣派!裝修也花了不少吧?”小姑姑一邊嗑瓜子一邊問道。
“沒有,沒有,都是敏子做主,我不管的。”老趙笑着打哈哈。
“怎麼能不管,孩子都還小,正是我們罷官的時候,不能讓敏子吃虧啊!”小姑姑胖胖的身子靠過來,小聲道:“大哥你怎麼還包山了,聽說現在包山行情不少。當官的都是吃回扣的,到時候果子賣不出去可怎麼辦?”
“有敏子和陳琪呢!他們都商量好了,年輕人有想法,到底是讀了大學出來的。我這把老骨頭就幫他們修修枝條上上肥,賣不賣得出去我可不管。”
小姑姑這算是明白了,老趙一推四五六,趙敏又躲在廚房不出來,讓她問話的機會都沒有。
四姑姑隐晦拉拉小姑姑的袖子,示意她略過這個話題。
幾位姑爹活躍氣氛,開始講起這一年中的趣事,衆人在客廳裡開懷大笑。
衆人分成幾波,打麻将的、鬥地主的,還有閑看熱鬧的,忙的不亦樂乎。四姑姑見衆人都有忙的,笑道:“我去幫敏子打下手。”
進了廚房看了看,又伸出頭道:“廚房油煙大,我把門關了啊。”
“四姑,你出去玩兒,我都準備好了,忙得過來。”趙敏笑着打招呼。
“沒事兒,兩雙手總比一雙手麻利。”四姑姑幹慣了廚房活計,接過青椒開始切絲。哆哆哆的背景音下,四姑姑小聲問道:“聽說陳家小子和你們住在一起,怎麼沒見?”
“哦,去找戰友了。我們合作包山,他也占股份。村裡老屋舊了,他也懶得修,先住塔樓那邊。”趙敏盡力撇清關系。
四姑姑把青椒絲裝盤,沉吟良久才道:“敏子啊,你别嫌四姑多嘴,你回來了,也要把婚事考慮起來。在農村可不能和城裡人比,二十五歲不結婚,會讓人笑話的。我看陳琪就不錯,雖說孤零零一個,可住在你們家,結婚了和倒插門有什麼區别,名聲好聽,專得實惠。”
趙敏哭笑不得,“四姑,你這又是受了誰的托啊?我還年輕,先不考慮這些。”
“不年輕了,你看你都二十二吃二十三的飯了不是?都是晚婚晚育的年紀了!”
“你認識陳琪?”
“他小時候見過兩回,回來還沒見過呢。不過聽說退伍回來的,身體肯定不成問題。他當兵這麼多年,怎麼說也有幾十萬的安置費,條件不差的。”四姑姑盤算得非常清楚,“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反正山上就你們幾個人。”
趙敏笑笑,“我以後結婚,不看條件的。”然後不等四姑姑說話,就道:“你幫我把土豆皮削了,我先炸丸子。”
抽油煙機和電磁爐一起響起來,噪音中趙敏聽不到四姑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