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陳琪睡前摸出手機例行刷圍脖,果然方向已經完全變了。大家在“哈哈哈”底下膜拜怼人大佬,順便哈哈哈。
陳琪笑着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仰面躺下望着星空,他一個新好男人怎麼就淪落成網瘾青年了呢?
陳琪住在塔樓的第三層,塔樓每層都是挑高設計,三樓更是有三米五的高度,頂棚是透明的亮瓦,陳琪選的卧室,每晚入眠正好可以看見星空。鄉村空氣清醒、污染很小,隻要是晴天都能看見星星。陳琪現在才體會到中學時候說的上弦月、下弦月,這幾個月,他就是這麼數着月亮過來的。
趙敏不需要自己為她擔憂。陳琪堅定了這個想法,翻身過去,快速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陳琪就出去爬山了。一半是鍛煉身體,一半是巡視果樹。
一跨進院子,手機就叮咚一聲響。陳琪出門在外不開通流量的,他的戰友有事兒都是打電話,少有通過社交媒介聯系他的。一進門手機自動連上WiFi,陳琪設置了特殊關注的号碼有更新了。
打開一看,“老趙啊”更新了圍脖。
還是一期木匠活兒,主題是勺子、鏟子之類的廚房用品。陳琪這才知道趙敏昨天找他拍是什麼用意。
畫面開頭是粗鈍的有鏽迹的鏟子和菜刀,鏟子和菜刀的手柄都蛀爛了,是他們從老宅搬來的舊工具。老趙先用磨刀石把鏟子、菜刀磨亮,陳舊腐壞的物品,在手工中重獲生機。這樣的生機不是魔法或者科技的一鍵清理,而是一點點、一絲絲、循序漸進,猶如自帶生命的自我修複。老趙又把爛木頭敲掉,換上自己重新做好的手柄。這回沒玩兒什麼精緻巧思,就是普普通通的手柄,剛好契合人手幅度。淡淡的醬紅色,鑲在光亮的刀鏟上,挂在廚房牆上,廚房都生出熠熠光彩來。
老趙還用剩下的木頭做了大中小三号木勺子,小勺子用來舀油鹽、中号勺子是放在湯碗裡端上桌的湯勺,大号勺子是廚房裡舀湯拌菜用的。醬紅色的勺子配着古色古香的鹽罐油罐和炊具,古樸極了。
趙敏就用這些工具做菜,那句“爸,吃飯了。”也錄進去了。沒有字幕,聲音也特意調小了,可觀衆的眼睛太雪亮了,直接在評論裡重複三遍,以示重點。
“看見沒有,爸!我趙爸!”
“黑黑們哪兒去了,快出來與灑家大戰三百回合!”
“被我哈大罵得沒臉見人了吧?”
“哈大粉在此報到!”
昨天本就讓“哈哈哈”一陣節奏帶得完全偏離了方向,現在更是激起了衆人反抗情緒。有一個人帶頭,剩下的人跟着沖鋒陷陣,很快“老趙啊”圍脖底下就一片清明了。
又是叮咚一聲提示音,趙敏轉發了一個評論“老趙啊:好啊!抽十個人送油鹽罐一套(四個),配勺子!關注轉發就行,十八号開獎。//兔兔小可愛:啊啊啊,油鹽罐子好可愛,勺子也好可愛,想要!”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新圍脖下面又刷了幾十條留言。
“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廚房!”
“看我,看我,有了這套油鹽罐子,我能天天做飯!”
“舉起雙手雙腳,趙爸,看我,看我!”
陳琪迅速翻頁,大緻浏覽了一下,放心把手機裝回褲兜。
進了小樓,老趙正在飯廳裡擺筷子,見陳琪來了,“又出去巡山了,沒必要那麼勤,都下雪了,畜生們都回窩了,也沒人來。”
住在山上既怕野豬之類大型野獸毀壞樹木、房屋,又怕山雀之類小東西啄壞果子,更怕不懷好意的人。
“今早吃面啊!”陳琪轉移話題。
“是啊,吊了一晚上的雞湯,可鮮了。還有醋蒜!”老趙把早上的配菜端上桌,黑色的醋蒜是新鮮嫩蒜剝去老皮,直接用醋泡着的。從秋初一直吃到現在,是當地風味小吃。老趙、陳琪兩個都常年在外,可沒這等口福,今年回來了,也愛這口小時候的味道。還有腌蘿蔔幹兒、拍黃瓜和豆腐乳。就算一頓早飯,趙敏也湊齊了四個碟子。
不一會兒趙敏就在廚房裡喊“端面!”
陳琪按住老趙,自己去把兩人的大碗面條端出來。每人碗裡都是面條、小油菜、雞蛋和雞絲,可趙敏碗裡菜多面少飄着幾根肉絲,清湯寡水的,一眼能望到碗底。陳琪的面卻是大碗面條、厚厚一層肉絲、兩個雞蛋,湯面飄着黃色雞油。
老趙看了一眼,歎道:“女孩子家家勻稱才是美呢,天天減肥,你看那電視上的女明星,個個一把骨頭,哪兒好看了?你别看他們上電視還能看,真人看着就是紙片人,對身子不好的!”
老趙苦口婆心,趙敏不為所動。
趙敏剝了醋蒜就面條,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飯吃了。
待趙敏一離席,老趙馬上鬼鬼祟祟跑到廚房,一會兒又出來了,沮喪道:“啥都不剩了。”老趙眼巴巴看着陳琪碗了飄着的油花,“我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