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子凝似乎格外喜歡遊船,連包了七日——她們甚至都不敢确認,這七日裡會不會有異變發生。
安施沒管她,嘴裡嚼着花生碎——她已經不能服用丹藥了,隻能吃點人間五谷——手指在桌上勾勾畫畫,一本正經的想着之後如何應對妖物的事兒。
花雨子凝看着姑娘們跳舞,似乎心裡也癢癢的,撂下酒杯就沖了上去。
安施默默幫忙扶正了杯子,繼續低頭看桌上自己勾畫的水漬——一道陰影突然遮住了安施頭頂的陽光。
她擡起頭,和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漂亮少年對視。
一張新面孔,但是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改變。
安施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水漬,耳邊,少年聲音涼涼的傳了過來:“在做什麼?”
“在畫我的路。”安施擺擺手,少女柔軟的面頰上,沒因為這人的不請自來,而露出什麼特别的表情,“别擋光。”
少年很聽話的移開了,随後,他靠着安施坐了下來。
像是懷念一般,他将頭貼近安施的側臉,睫毛掃過她的臉頰,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的路?”
安施耐心的回答:“我的路,就是我要做的事,你的路,就是你要做的事。”
少年似乎輕笑了一聲:“說的好。”
他再次安靜了下來,眼神溫和的落在安施身上,他開口,聲音平靜:“你的路裡,有沒有我?”
安施同樣平靜的回答,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猶豫:“有,我會想辦法殺了你。”
空氣忽然寂靜了下來。
摩枭再度開口:“...這上面,是殺我的路?”
他的神情讓安施有些奇怪,不過,她撇下了這點奇怪的感覺,搖了搖頭:“不是,還沒輪到你,這是對付妖皇的路。”
“原來是他。”摩枭點了點頭,他看了眼桌上的點心,手輕輕一揚,其中就又多了幾樣,“這幾樣好吃些,你嘗嘗。”
安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摩枭,冷淡開口:“你來做什麼?”
摩枭似乎在發呆,片刻,他莫名的笑了笑:“來和你聊聊,那條殺我的路。”
……
花雨子凝在台上跳舞跳的格外起勁,轉頭一看,安施那邊的座位突然空了,她頓了一下,接着,繼續跳起舞來。
*
安施相當變扭的被摩枭捏着手,往街邊的成衣店走去。
剛剛,摩枭向她許諾了,隻要她陪他做幾件事,他就能幫她搞定那些妖物,并且将自己的命門一同奉上。
安施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靠譜,她皺着眉推開了摩枭遞給她的衣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摩枭仔細比對着款式,神情認真,像是第一次挑女子的衣服:“你覺得呢?”
安施搖搖頭:“我覺得你别有用心。”
店老闆原本閃亮亮的眼睛,頓時黯淡了,他恨鐵不成鋼的插嘴:“小姑娘,人家就差說出來了!喜歡!喜歡也看不出嗎?!”
“喜歡?”安施神情古怪,她看向摩枭,“你喜歡我?”
摩枭淡淡瞥了她一眼,将手中衣服硬生生塞給了安施:“不是喜歡。去試試吧。”
安施沒打算在這兒浪費太久,她用手點了一下衣服,使了法術,眨眼便換好了。
在店老闆一臉懵的目光下,安施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裙擺,繼續認真問道:“那你究竟有何陰謀?”
“這個麼……”
摩枭漫不經心的回應着,上下打量着安施,挑了挑眉:“頭上好像還是缺了點。”
他看向老闆,似乎心情很好:“附近的飾品胭脂可有推薦?”
安施面無表情的看向摩枭:“不說,那我就走了。”
摩枭這才回頭:“陪我做一件事,我就說一個秘密,你可以随意問。”
安施看上去并不開心,她移開了視線,淡淡道:“好,成交。”
*
在把安施打扮成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後,摩枭看了她很久,随後,下意識要牽她的手。
安施避開了:“說吧,你的目的。”
“這個問題未免浪費。”摩枭看着安施,目不轉睛,“紅紅的,很漂亮。”
安施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身上亂七八糟的顔色,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那就直接點,怎麼能殺了你。”
“皇宮裡,有一樣東西,能殺了我。”摩枭緩慢開口,微微一笑,“就在皇宮。”
安施盯着摩枭:“什麼東西。”
“陪我看一場戲,看完,我帶你去拿。”摩枭剛說完,她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行。”
摩枭選的戲,是這兒的經典,說的是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兩人坐在二層看台之上的包廂之中,安施看的漫不經心,摩枭卻看的饒有興緻。
還沒她當時看的話本精彩,這魔物到底是個什麼品味啊。安施心裡有些嫌棄的想。
戲結束了,幕布落下,戲院裡,人聲鼎沸,無數叫好之聲。
摩枭微微眨了眨眼:“你說,對自己的算不算一種情愛。”
“自重自愛,人之常情。”安施回答,然後詭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愛上自己了?”
摩枭垂下頭,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這是你的問題?”
安施迅速闆起臉:“該去拿東西了。”
摩枭看了她一眼,似乎瞬間就知道了她的心思,抿嘴笑了笑:“在帶你去之前,我還有一個條件。”
“說。”
“……”
摩枭一反常态,沒有立刻開口,他張了張嘴,問了一句奇怪的話:“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單單找上你嗎?”
想,當然想,安施始終無法理解的,就是為什麼摩枭會如鬼魅一般纏着自己。
安施猶豫了一下,她想起兩人的初見:“因為我好心救了你?”
摩枭輕笑一聲:“那是我故意的。”
安施驚悚的看了他一眼:“果然不懷好意!!”
摩枭悶聲笑個不停,最後,他止住了笑:“的确不懷好意。不過,在去前,這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
“什麼事?”
安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