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涼夏拉着安施前往的,是這裡最高的一座樓閣,門虛掩着,她伸手一推,便走了進去。
安施跟着便跨了進來,随即覺察到幾道不算友善的視線襲來,但等她回看過去,視線就消失了。
這裡的大堂并沒有如其他屋子一般放着諸多書架,而是顯得空蕩,幾名弟子在其中打坐,另有幾人坐在案邊,正讨論着什麼,隻是看到安施幾人後,他們紛紛噤聲。
南涼夏走到其中一處,拉着安施坐下,随後笑眯眯道:“查東西啊!我們這兒其他不提,書是很多,你想知道些什麼一定能查到的!”
雖然這位師姐看起來對自己熱絡的很,但安施心裡清楚,自己是來查杜未師兄的事,那就是查他們師兄的陰私,若是直接開口,恐怕這師姐就得變臉了。
這時,姜豐扯着方子劍的胳膊,随後踏入屋中,看到他們,那幾位弟子的臉色更差了些。
姜豐倒是無所察覺的模樣,叉着腰,頗感興趣的看來看去,聽到南涼夏的話,插嘴道:“她想查的書裡可找不到,是查你們這兒的杜未師兄。”
雖是這麼說,但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直接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安施身體一僵,下意識看了一眼周遭,好嘛,周圍弟子方才隐晦的敵意現下已經赤果果的表現在了臉上,而方子劍終于從姜豐的魔爪之中逃脫,如同預料到了這個情況,早就離他們遠遠的,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方子劍,你不知道攔一下的嗎?安施眨眨眼,放棄求助他們兩人的心思了,想着如何接姜豐這句話。
南涼夏突然松開了挽着安施的胳膊,她終于肯施舍給姜豐他們一個眼神了,隻是透着些許輕蔑,随後,南涼夏看向安施,笑容不減:“安師妹,你做事倒是光明磊落,但也不看看這兒是誰的地盤,這話能是随便說的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姜豐說的,跟我無關?安施有些憂傷。
事已至此,安施隻能硬着頭皮,鎮靜道:“這兒當然是天山弟子的地盤。想必南師姐也知道,我奉命查弟子失蹤一事,杜未師兄又與此事有所牽連,既然如此,我查一查他,換一個真相,難道不妥嗎?”
南涼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氣氛一時凝結。
安施猶豫了一下,秉承着進可攻退可守的原則,站起身來,“既然南師姐覺得不妥,那......”
正當安施已經打算戰略性撤退時,突然,南涼夏哈哈笑了兩聲,打破了這種微妙氛圍,她眼中閃着微光:“有意思,有意思!安師妹,我喜歡你的直爽。不過,這事兒書裡可查不到,你跟我來吧。”
她也站起身來,往屋後走去。
一時之間,安施忽然有些摸不準她的脾氣,悄悄後退一步,和跟上來的姜豐小聲咬耳朵:“你怎麼直接說出來了!”
姜豐臉上顯得無辜,而方子劍也悄咪咪的湊到兩人身後,聽見安施的問話,小聲道:“師姐你先别怪姜兄,南師姐應當不會為難我們,她是平春長老門下弟子,和杜未師兄不算一家,兩人之間有些矛盾,不太對付。”
這算是誤打誤撞?若是我剛剛多說了一句杜未師兄的好話,是不是這位師姐就會把我打出去了啊?安施先是慶幸,随後突然又一絲狐疑:
所以說,姜豐早知道此事,故意這麼說的?
安施的眼神明顯有些震驚,她看向姜豐,對方一臉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茫然回看安施:“?”
看來不是。
安施一時有些無語,趕緊叮囑姜豐:“一會兒不要亂講話。”姜豐笑嘻嘻的點頭。
眼看南涼夏身影逐漸消失在屋後,安施趕快追了上去,這才發現這邊像是弟子居住之處,隻是比外門弟子的居所華麗不少。
走過一條石子路,幾人來到一處偏室,南涼夏敲了敲門,不客氣地沖裡面喊:“侯羅?!你在嗎?侯羅!——”
裡面半天才傳了一個有氣無力的回應:“吵什麼啊——來了來了——”
一陣腳步聲後,門從裡面被拉開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探出頭來,口氣很是不耐煩:“南涼夏你又發什麼瘋!”
南涼夏哼了一聲,側過身,安施幾人出現在少年面前,她開口,語氣中竟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來客人了。”
看到安施的臉,少年眉頭一皺,就要關門:“杜未不在!”
南涼夏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手一擋,腳用力抵住了門,看起來身子嬌小的她,力氣居然比侯羅大上不少:“哈,偏是他不在才最好!”
随後,她看向安施開口,像是大仇得報一般的暢快:“師妹,你有什麼問題就問他!他們兩個同住,平日也就侯羅和杜未走的最近。”
說着,她扭頭沖侯羅威脅道:“有什麼說什麼,你可老實點!”。
“瘋女人!全是瘋女人!”
侯羅白了南涼夏一眼,眼看力氣敵不過她,索性直接松開抵住門的手,轉身走回屋子。
原來這兒是杜未師兄的住處。
安施得了南涼夏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侯羅指指東邊半間,不耐煩道:“别煩我,那邊是他的。”
東西兩間倒是沒什麼太大不同,以安施看來,除了杜未所住東邊整齊一點,侯羅所住西邊布置精美些,其餘似乎沒什麼可疑的。
“打擾了。”
安施還是客氣的和侯羅打了個招呼,見對方并沒有理睬,便走了進去查看。姜豐跟在她身後一道進去了,而方子劍則裝烏龜,悄咪咪往角落裡縮了縮,一個眼神也不敢看向南涼夏。
杜未所居之處相當空曠,除了卧鋪外,就隻有案台之上放着一些書卷,一片竹葉落在書卷上,似乎許久沒人住了一般。
“這兒真住的有人?”姜豐大眼一掃,嘟囔了一聲,似乎全然沒有自己是外來人的意識,大步走到案台前,用手指劃過桌上攤開的一本書,然後看眼自己的手,“都落灰了,這首席也不怎麼用功啊。”
安施不好随意走動,隻是打量了這房間一番,心底也起了和姜豐相同的疑惑。
這時,方才離開的侯羅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杜未房門口,吊兒郎當的靠在門口,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脾氣,譏笑道:“他可是二十席,天天忙着幫長老跑腿獻殷勤,那裡有時間回房間,你們來這兒有個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