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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枯樹[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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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錄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警察離開前,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那裡面有公事公辦的審視,或許……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梅梅被她的家人近乎架着帶走了,離開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悲傷、憤怒,還有一種……深深的、無法言說的疲憊,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我沒有走。

警戒線依舊拉着,像一道無形的、隔絕生死的鴻溝。那片刺目的白布,在初冬傍晚灰蒙蒙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冰冷、孤寂。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大半,隻剩下零星幾個好事者還在遠處探頭探腦,竊竊私語。

寒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打着旋兒,發出沙沙的哀鳴。我像一尊被遺忘的石像,僵直地站在警戒線外。昂貴的鐵灰色西裝沾滿了灰塵、血污(額頭上自殘撞破的傷口已經凝固)和幹涸的淚痕,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像個巨大的諷刺。

身體裡的力量仿佛被徹底抽幹了,隻剩下無邊的寒冷和一種沉重的、足以将靈魂都碾成齑粉的疲憊。悔恨,像無數條帶着倒刺的毒藤,纏繞着我的心髒,瘋狂地收緊、撕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深入骨髓的劇痛!

那句遺言像燒紅的烙鐵,反複燙在腦海裡:

“燃,對不起。我終于……不再‘惡心’你了。這次……是真的……”

“不再惡心你”……

“這次是真的”……

他是在用生命,向我證明他最後的“成全”?還是在用最慘烈的方式,控訴我那句“惡心”帶來的毀滅性傷害?

“啊……” 壓抑的、破碎的嗚咽不受控制地從齒縫間溢出。我猛地擡手,狠狠捂住嘴,試圖阻止那即将沖破喉嚨的、更凄厲的悲鳴。身體因為強忍而劇烈地顫抖起來。

目光,像被什麼東西牽引着,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擡起。越過冰冷的警戒線,越過那片刺目的白布,死死地、死死地釘在公寓樓的高層。在那片冰冷的、整齊排列的窗戶中,我精準地找到了那扇窗。

那是我們的“家”。

那個曾經充滿了争吵、監控、歇斯底裡,也曾經有過短暫甜蜜的牢籠。

此刻,那扇窗戶黑洞洞的,像一隻失去了所有光亮的、空洞的眼睛,冷漠地俯視着下方這片狼藉和絕望。

我記得。

我記得陳嶼總喜歡坐在那個飄窗上,蜷着腿,看着窗外。有時是發呆,有時是在等我回來。陽光好的時候,會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他會指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樹,說:“你看它,像不像在等春天?”

我最後一次看到他,争吵前,他也是坐在那裡,像個被抽空了靈魂的幽靈,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窗外……就是這棵樹。

冬天的時候,枯瘦的枝桠會伸向灰暗的天空,像無數隻絕望的手。

現在……

他是不是也曾站在那扇窗前,最後一次看着這冰冷的世界?

看着樓下這片他即将墜落的地方?

他當時……在想什麼?

是不是也看到了……這棵枯樹?

“枯……樹……” 一個破碎的音節,從幹裂的唇間溢出。

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驅使着我。我踉跄着,撥開已經有些松垮的警戒線(看守的警察似乎去處理别的事了),像夢遊一般,朝着那棵位于公寓樓側面的枯樹走去。

樹下,陰影濃重。寒風卷起地上的枯葉和塵土。就在那虬結、裸露的樹根旁,在冰冷的泥土和枯葉上——

我看到了。

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瓶蓋是打開的。

裡面空空如也。

藥瓶旁邊,散落着幾粒小小的、白色的藥片。它們沾着泥土和枯葉的碎屑,像被遺棄的、冰冷的石子。

是陳嶼那天在醫院拒絕吃的抗抑郁藥?

還是……别的什麼?比如……他第一次自殺時吞下的那種安眠藥?

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又在下一秒,以近乎炸裂的力度瘋狂擂動起來!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四肢百骸凍結!

我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又像是在确認一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我顫抖着,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指尖在冰冷的空氣中劇烈地顫抖,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的恐懼,輕輕地、極其小心地,觸碰到了那個空蕩蕩的藥瓶。

冰涼的塑料觸感,像陳嶼最後冰冷的指尖。

“……”

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緻、痛苦到扭曲的抽氣聲。我猛地攥緊了那個空瓶!像是要抓住什麼早已消逝的東西!像是要把它嵌入自己的掌心!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塑料瓶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我讀懂了這空藥瓶和散落藥片的無聲控訴。讀懂了這枯樹下“遺物”的象征意義——也許他最後曾坐在這裡?看着這棵樹?思考着生與死?然後,最終走向了那扇窗?

讀懂了那半句遺書背後徹底的絕望和……解脫。讀懂了陳嶼最後的選擇——不是沖動,而是深思熟慮後,對這片再也無法忍受的黑暗,做出的最終告别。

是我。

是我周燃。

用那句“惡心”,用那冰冷的漠視,用那劃清界限的宣告,親手擰開了陳嶼走向深淵的最後一道閘門。是我,把他逼到了這棵枯樹下,逼到了那扇敞開的窗前!

悔恨,像無數條帶着倒刺的毒藤,纏繞着我的心髒,瘋狂地收緊、撕扯!每一根倒刺都帶出血淋淋的回憶!每一次撕扯都是淩遲般的劇痛!比額頭上撞擊的傷口痛千萬倍!

“對不起……陳嶼……對不起……” 壓抑的、泣血的嗚咽,混合着絕望的淚水,從我死死抵着粗糙樹幹的齒縫間溢出,破碎不堪。“……是我錯了……是我……把你逼成了這樣……是我殺了你……是我……”

寒風卷起更多的枯葉,打着旋兒,發出沙沙的哀鳴,像是在回應我遲來的、毫無意義的忏悔。

空蕩的藥瓶死死攥在掌心,硌得生疼,卻遠不及心口那被悔恨徹底洞穿的、永恒的劇痛。那痛楚如此巨大,如此清晰,幾乎要撕裂我的意識。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着逃離,逃離這無法承受的現實,逃離這無盡的痛苦深淵。

就在這極緻的痛苦和混亂中,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悄然生長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

清晰。

平靜。

帶着一種近乎誘惑的解脫感。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從心髒到骨頭,從靈魂到指尖,都浸透了沉重的痛苦和絕望。這種痛苦不是任何東西可以緩解的。它深植在每一個細胞裡,是親手毀滅所愛的悔恨,是永無止境的自我譴責,是面對這片巨大廢墟的無邊孤獨……是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

結束吧。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像他一樣。

像陳嶼一樣。

這個念頭出現得如此自然,如此合理,仿佛它一直就潛藏在意識的深處,隻等這一刻被喚醒。攥着空藥瓶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更加泛白。另一隻手,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伸向了自己的西裝内袋。

那裡,靜靜地躺着一個更小的、更不起眼的棕色藥瓶。瓶身上沒有任何标簽。這是很久以前,在某個失眠到瀕臨崩潰、被陳嶼的猜忌逼到絕境的深夜,一個國外的“朋友”給的。“壓力太大時,吃半顆,能讓你徹底放松下來。” 他當時擠着眼睛說。我一直留着,像留着一個隐秘的、最後的逃生通道,卻從未真正打開過。

現在,是時候了。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玻璃瓶身。将它從内袋裡拿了出來。擰開瓶蓋,倒出裡面唯一的一粒藥片。深藍色,橢圓形,像一顆微縮的、通往永恒甯靜的星球。

沒有猶豫。

也不需要猶豫。

這似乎成了唯一的、必然的歸宿。是對陳嶼那句“這次是真的”的回應?是對自己罪孽的最終審判?還是……僅僅隻是想從這無邊無際的痛苦和虛無中,獲得永恒的、徹底的安甯?

不知道。

也不重要了。

我攤開掌心。一邊是那個空蕩蕩的、屬于陳嶼的白色藥瓶。一邊是那顆深藍色的、屬于我的藥片。像一場無聲的交接儀式。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黑洞洞的、曾經名為“家”的窗戶。那裡,再也不會亮起一盞等待的燈。再也不會有一個蜷縮在飄窗上的身影。再也不會……有一個叫陳嶼的瘋子,用最極端的方式,愛他,恨他,最終……毀滅了自己,也徹底毀滅了他周燃的世界。

枯樹的枝桠在寒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我仰起頭,張開嘴,将那顆深藍色的藥片,輕輕地放進了喉嚨深處。

沒有水。

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帶着一種奇異的、冰冷的甜腥氣。我用力地、決絕地吞咽下去。

然後,我攥緊了那個屬于陳嶼的空藥瓶,身體靠着粗糙冰冷的樹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滑坐下去,坐倒在冰冷的泥土和枯葉上,坐倒在那棵見證了所有愛恨、絕望與終結的枯樹下。

身體的力量仿佛随着那顆藥片一起被吞了下去。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鉛,緩緩地、不可抗拒地合攏。最後一絲光線被隔絕。黑暗溫柔地、徹底地擁抱了我。

下沉。

不停地向下沉。

沒有恐懼。

沒有悲傷。

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溫暖的、令人安心的……虛無。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仿佛看到陳嶼就站在那片虛無的入口,穿着幹淨的白色T恤,像我們最初相遇時的樣子,臉上沒有猜忌,沒有瘋狂,隻有一種平靜的、近乎透明的微笑。他朝我伸出手。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

我伸出手,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那隻冰冷的手。

然後,一同墜入那永恒的、沒有痛苦的黑暗深處。

寒風卷起枯葉,覆蓋了樹下那個蜷縮的、穿着鐵灰色西裝的軀體。他手中,還死死攥着一個空蕩蕩的白色藥瓶。

警燈早已遠去,公寓樓依舊沉默。隻有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樹,在暮色四合中,伸展着枯瘦的枝桠,像無數隻伸向虛空、等待永遠不會再來的春天的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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