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承大概也沒想到魏舒窈是真的忘了帶那些東西走。
他在這裡真心實意地為魏舒窈的未來擔憂了半晌。
人家倒好,根本不在怕的。
随心所欲,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就像那些沒落貴族中的敗家二世祖一般,還在不以為意地任性地揮霍着萬貫家财。
家财有限,很快就能花光。人也總會有個容忍度不是?
她這樣,總有一天會消磨掉顧玹對她的情誼。
書房沉寂無聲。
半晌後,顧玹把手中的玉佩放回盒子裡,除此之外再無多餘的動作,似乎并沒有要歸還的意思。
小厮被晾在一旁,生怕自己完不成自家姑娘的吩咐,急得額頭上的汗都落了下來。
在他緊張到雙腿僵硬之前,顧玹終于擡眸看了過來,語氣冷冰冰地問,“她還說了什麼?”
小厮連忙磕磕絆絆地把魏舒窈的話複述出來,“姑娘說這些東西值得送給更合适的人,留在殿下這裡可惜了,而且殿下既不需要,也看不上……”
顧玹淡哂,他到底在對魏舒窈抱有什麼期待。
她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哪怕在他面前裝裝樣子也不肯。
顧玹忽而有些意興闌珊,揉了揉額角,将盒子推了過去。
小厮眼睛一亮。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他一直緊繃着的神情放松了下來,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賜,可算是完成姑娘的吩咐了。
福臨隻覺得這小厮腦子不靈光,多謝什麼多謝,殿下不還玉佩說明十分在意魏姑娘送的東西,現在還回去了,對魏姑娘有什麼好處?
兩人之間的隔閡隻會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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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加深,天空仿佛潑了層濃墨,隻餘下三兩個星星點點的微光。
夏景承在王府待了整整一天,從辰時到夜晚,這一天發生的事着實有些多了,像是過了一年。
他拿起披風,提步邁出了書房的門,離開王府時,途徑一處别院,見裡面燈火通明,四處有仆從搬着東西來回走動。
他走過去,随手勾住一個藍襟領的年輕仆從,問:“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忙?是又有新任務了?怎麼沒人跟本将軍說?”
仆從手中搬着個箱子,見是夏小将軍後行了個禮,恭敬作答:“沒有。隻是再過五日,殿下就要回欽北了,小人們正在歸納離京時要帶走的物品,今夜提前清點一遍,以防日後出了什麼差錯。”
微冷的夜風裡,夏景承被涼風吹地清醒了幾分,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家殿下要回欽北?”
仆從點頭:“是。”
夏景承又問:“他是自己回去,還是會帶……什麼姑娘一起回去?”
仆從搖頭,“殿下身邊哪有姑娘。自然是和親衛們一同離開。”
仆從頓了一下,最近有謠言說太後娘娘要為主子挑選側妃,也不知這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殿下也看上了,興許真能帶姑娘回去。
這話不保真,仆從就沒有說出口,客氣地問:“五日之後啟程,夏小将軍可會去城門口送别殿下?”
夏景承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擺擺手後徑直往前走去,語氣似感歎似疑問:“回欽北?他這是徹底不要魏舒窈了?”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後,夏景承猛地停下來。
短短幾息間,突然頓悟了。
顧玹被退婚之後,整個人消沉了一段時日,其實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有所計劃地将魏舒窈從他心中一點點挪離出來。
今天少看她一眼。
明天少幫一點忙。
放棄一個人,永遠都是不聲不響的。
顧玹依然是他認識的那個顧玹,冷血,薄情,果決,陰狠,時刻理智着。
他此刻很好奇魏舒窈得知顧玹要離開這件事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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