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知道大小姐不喜梅姨娘,連忙擺擺手,“姑娘放心,隻有世子爺一個。”
魏舒窈思考過後欣然接受。
她回來後直接去了魏良平的院子,遠遠就聞見了飯菜的香味。
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整整齊齊擺在團圓桌上,魏良平親手舀了一碗鮮香的魚湯,推到魏舒窈面前,佯裝生氣道:“今天又去哪了?一天天地不着家,何時才能改掉貪玩的毛病?多反省反省自己……”
她拿起勺子,細品了一口魚湯,“怎麼又要我反省自身?在父親心裡,女兒倒是一無是處了。”
魏良平也不惱,繼續道:“家裡的賬打理地怎麼樣了?白天出門一直到晚上飯點才回來,我就沒見你翻過幾次賬本,那些本子恐怕被丢在角落裡落了一層灰了吧?”
魏舒窈不說話。
魏良平就當她默認了,語重心長道:“窈窈啊,這賬總得有人管,既然你沒能力,就該把它交給有能力的人,不能坐吃山空,得讓錢流動起來,錢生錢,這樣才能保證你富足的生活……”
他說得都快磨破嘴皮子了,見女兒仍不為所動。
魏良平狠狠心,抛下魚餌,道:“窈窈,你隻要把那些看不懂的賬還回來,父親私庫裡的東西任你挑選,想要什麼都行。”
魏舒窈沒想到還會有意外的收獲,當即笑起來:“父親可說話算數?”
魏良平也被帶得眉開眼笑,覺得女兒真好哄,“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他财大氣粗地讓人把庫房鑰匙拿過來,随後往桌上一拍,“吃完飯後父親就帶你去挑。”
用完膳,父女兩人來到院中的庫房,魏舒窈挑挑揀揀,選出五樣烏漆漆的瓦瓶陶罐。
魏良平松了口氣,幸好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今天的女兒格外可愛體貼,仿佛又變回了小時候的小棉襖。
魏舒窈眸中染着笑意,“父親,除了這五件東西,其他的我全都要。”
魏良平樂呵呵地說:“好,不愧是父親的乖女兒——”
他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話語咻地止住,反應過來後臉上的表情猶如晴天霹靂。
“窈窈,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魏舒窈重複一遍,善意提醒道:“父親可要做一個言而守信的人。應該現在就派人把這些搬到我的蘅蕪院。”
魏良平一夜之間窮地隻剩下五件陶罐。
看着奴仆們接二連三把他搜羅來的各種收藏品以及滿箱子的金銀統統搬走,他一邊說着别摔了,一邊強忍着心痛走向女兒,“窈窈,你要的東西也全搬走了,這賬本和令牌以及印章什麼時候送過來?”
魏舒窈想了想,“等後天吧。”
等到後天懷仁算坊就能幫她把家财轉移到祖母那些虛構的身份下了。
魏良平心火焦急地問道:“為何非要到後天,怎麼就不能是今晚呢?”
魏舒窈随意找了個借口,“父親,我跟人打賭了,必須管理家中十天的賬,現在還差兩天呢,要不然會被笑話。”
魏良平也不好逼得太緊,苦着臉點頭同意,叮囑道:“除了賬本還有印章,都要妥當保管,萬不可弄丢了。”
“父親放心,不會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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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平夜裡上梅姨娘院子裡休息的時候,把剛才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他肉疼過後也就釋然了,都是一家人,何況那還是他的親生女兒,那些物件又不會虧本,握在誰手中不行?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于是描述的時候語氣也帶着情不自禁的驕傲和調侃,“窈窈就是一時興起跟人打賭才鬧着要管家之權的,女兒長大了,将我這個老父親耍得團團轉啊……”
梅姨娘剛開始還是溫順的,聽完之後氣地臉色發白,她早就把魏良平的庫房當成了囊中之物,如今被魏舒窈輕而易舉地拿走,屬實是不甘心。
她憂愁道:“世子爺這般行事實乃大錯特錯啊,您怎麼能幹出這般沖動的事兒。”
魏良平被好聽話奉承慣了,梅姨娘從來都是順着他的,第一回反駁他,他好奇問道:“哦?那梅娘以為如何?”
梅姨娘順了順氣兒,委婉地勸說,“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世子爺怎麼能如此玩笑地把一間庫房的寶物随意給了大小姐呢?世子爺也該為自己着想……”
魏良平可沒想過要把女兒當成潑出去的水,蘊娘十月懷孕生下來後,他盡心盡力呵護大的孩子怎麼就成了潑出去的水?
他拉着臉有些不悅,“梅娘此話不對,窈窈是我的女兒,就算嫁了人也還是我魏家的女兒,如何能用潑出去的水作比。”
梅姨娘見自己說不動他,終于意識到魏舒窈在魏良平心中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立刻轉了語調,感歎道:“妾身還不是為了世子爺和大小姐着想?”
“妾身的意思是世子爺把庫房給早了,世子爺就該留着等大小姐出嫁的時候再給,長街十裡的紅箱子,光是想着就覺得壯觀,屆時大小姐是全長安城最風光的姑娘,世子爺面兒上也有光。”
“哪怕是成親之後再送也不遲,到那時出嫁的姑娘不常回家,世子爺可以從私庫中挑一兩件藏品,時常去探望大小姐,這才算是兩全其美呢。”
魏良平這才覺得有幾分道理,點頭,“梅娘說得确實在理,不過給都給了,也不好再收回來,府裡不缺錢,我再攢點就是。”
梅姨娘眼睛一轉,掉下了兩滴淚珠,“世子爺,妾身昨夜做了個夢,夢見思齊與思葶了,在夢裡他們乖巧地喚着娘親,喚地妾身心都酸了,也不知他們最近過得好不好。”
同為父母,魏良平能體會到梅姨娘的思子心切,他有些時日沒見那對龍鳳胎了,心中也一直惦記着,準許道:“把他們接過來小住一段時日便是,這有什麼可苦惱的。”
梅姨娘神情哀傷,“就怕大小姐不樂意。思齊和思葶從小就很渴望有個姐姐,他們私下裡也一直嘗試着靠近大小姐,奈何一腔赤子之心總是得不到回應,甚至還會被厭煩,兩個孩子私下裡還會經常流淚傷心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魏良平頭又開始疼了,他對龍鳳胎這兩個孩子的人品和風骨都十分認可,相處了這麼多的時日,他們整天父親父親地叫着,怎能沒有感情。
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畫面,他該怎麼做,才能讓窈窈消除對龍鳳胎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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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承是在欽北王府用完晚膳後才離開的,下午的時候怕魏舒窈遷怒到他身上,
有些話當着魏舒窈的面不能說,等那小祖宗走了才敢再多說兩句:“真不考慮我之前給你出的主意?我這裡不是隻有一種法子,你要不要再聽聽第二種第三種?”
“後面兩種不行的話,我這裡還有第四種,第五種,這麼多法子裡總有個有用的,你随便試試也不會怎樣。”
燈火下,顧玹神情寡淡,忽視耳邊的喋喋不休,“惹哭了你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