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受傷重時,遇到上山采藥的郎中,就是跟我說要這樣處理傷口的。”
敷完藥,幹淨麻布包紮回去,褲腳放下,足衣穿回。
奈甯眼睛彎了彎,又是幹幹淨淨的大少爺。
大少爺不單腦袋蓋上被子,還将臉偏過一旁,好久不願意起來。
奈甯道了聲:“好了。”
又等了好久,大少爺還是沒回應,奈甯湊過去,試着伸手扯大少爺的被子,怎麼都扯不動,也忒用勁了些。
奈甯擰了擰眉,大少爺是要将自己憋死麼?他不同意!
他也用上勁,愣是要将被子從大少爺腦袋上扯開。
大少爺的遮羞布一點點被扯開,奈甯愣住了,忙松開手。
但遲了,他看到了淚眼婆娑的大少爺。
大少爺咬着被子,眼淚糊了一臉,狠狠地瞪着他!
被欺負得很慘了,裡裡外外的傷疤都被剖開,血淋淋的。
奈甯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耷拉着腦袋,對着手指,悄然從床上退去。
燈熄門關,房間重歸安靜。
方才被清理膿血時,傷口陣陣銳痛,無異于在傷口上又剜了一刀,繼續撒鹽。
不對,不是一刀,是很多刀!
簡直比直接用傷腿走路還疼,蕭練牙根都要咬碎了。
他一個千嬌萬寵的大少爺,頭發根都沒扯斷過。
不知痛得麻木了還是如何,敷了草藥之後竟覺得真沒那麼疼了,含着淚,不知不覺入睡了。
清晨奈甯将朝食捧進來時,大少爺已經坐在床邊了,看着自己的腿發呆,察覺到動靜,看了奈甯一眼,很快偏過頭。
像隻驕傲的小白貓。
奈甯竭力抿着唇,不讓自己笑出來,柔聲哄道:“吃朝食了,大少爺。”
蕭練聽着軟軟的聲音,看看眉眼彎彎的小哥兒,想發脾氣又不好,憋屈地挪到床邊,悶頭吃飯。
今日的朝餐不是粥而是包子,奈甯翻箱倒櫃,才發現蕭家竟還存了面粉,再不吃就吃不了了。
趕緊拿出來搓了包子,做包子得等面發起,耗了不少時辰,這才晚了些給大少爺送餐。
也是一時沖動才做了包子,今日怕是不能上山了。
也好,他昨日也栽了不少蘑菇,挖了不少筍,今日正好在家裡處理一二。
沒有葷腥,就普通的素包子,有蘑菇餡的,還有野菜餡的,麥香濃郁也很好吃。
奈甯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滿足。面比米貴,這邊鮮少能吃到包子,他每一口都很珍惜。
蕭練看着他的樣子呆了呆,不知不覺也吃得小口,似乎好像确實挺香的。
吃完了,奈甯收拾碗筷,剛要出去,扭頭看到大少爺坐在床邊發呆,笑道:“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
蕭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嗯了聲,聲音暗啞。
後院有樹,亭亭如蓋,樹影斑駁,蕭練坐在椅子,呆呆看着陽光下忙碌的哥兒。
突然臉一紅,臉蛋偏過一旁,小哥兒衣服後面破了個洞,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
奈甯戴着鬥笠在翻地,翻成一壟一壟的,之後在這裡種上瓜果蔬菜,就算沒有種水稻,至少菜是夠吃了。
再捉些小雞小鴨,養兩頭豬,就更好了。
米飯其實也吃不了多少,他跟大少爺兩個,一日不過一斤來米。
一個月三十餘斤,一斤米兩到三文,自然也有更貴的,但他們隻要餓不死就好,如此算來,一個月不過百文。
一月百文,一日便是三文,他是能賺到的。
大少爺祖宅在此,家底也不少,譬如現在大少爺就束銀冠,穿的也是他以往沒摸過的好衣裳。
等給他看病時,倒賣一二就能換錢治病。
如此想着,奈甯眼中充滿希望,抹了抹汗,鋤頭揮舞得更快了些。
快到日中時,旁邊傳來一聲:“好曬!”
奈甯吓了一跳,猛地扭過頭來。
在樹蔭底下坐得好好的大少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旁邊,拄着拐杖,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眉頭緊鎖,滿臉寫着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