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點燙。
“欸,惗惗。”
崔浸月突然出聲,吓得黎惗一激靈。
女人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盤紅豔豔的聖女果,望向玄關處。
崔浸月:“外面現在很熱嗎?臉怎麼這麼紅。”
黎惗:“……”有沒有現成的地縫讓他鑽一下。
宴傾簌抱着他的暑假作業,關上了大門。
“對啊對啊,小月媽媽,外面好燙。”他接話。
“簌簌啊。”崔浸月把果盤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回頭淺笑,“小番茄在這裡,你和你小惗哥哥分一下,媽媽等會要和爸爸出去一趟,晚上回來上課。”
“欸,也不知道誰和誰是親兄弟,怎麼你和聆也就喜歡這小番茄,言也見到都避着走。”
宴傾簌“哒哒哒”地跑到茶幾前,拾起一顆,眼珠子一轉:“唔,大概是小聆哥哥被我傳染了吧?”
說着,他将聖女果放進嘴裡。
黎惗跟着走到茶幾邊上,看着等待丈夫下樓的老師提起裴聆也,狀似不經意問:“裴聆也暑假也不回來嗎?他上周打電話告訴我不回來了。”
崔浸月輕歎一聲,惆怅說:“這糟心玩意回來幹嘛?”
“你說這在國内的,成績成績不好,培養愛好還三分鐘熱度,雖然以後也不是養不起,可真的一事無成,他爺爺得給他腿打斷。”
實則不然。
裴聆也對怼人與陰陽怪氣的熱愛始終如一,終年不改。奚年家那小丫頭還有一張甜妹的臉彌補,裴聆也一臉欠樣還不會裝。
但崔浸月不可能把這事拿出來佐證裴聆也不是那種三分鐘熱度的人,裴聆也持之以恒的證據是有了,那顔面怎麼辦?
“也沒有吧。”宴傾簌坐在沙發上,暑假作業随便丢在一旁。他為裴聆也辯解道:“小聆哥哥也一直在彈琴的,他說以後要和我合奏欸。”
“因為這就不回來了嗎?”黎惗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這不是不适合回來?在國外還輕松些。”崔浸月搖了搖頭。
此時的她倒不像溫柔知性的鋼琴家,而是千萬家庭中為孩子的未來發愁的普通母親。
“國内學業壓力這麼大,公司有言也打理,也不需要他太努力,出國玩玩也挺好的。他好好的就好。”
“這樣啊。”黎惗垂眸,坐在沙發上。
他還是思索不明白,僅僅隻是這個理由?裴聆也可不是這麼說的。
依老師的性格也不可能說僅僅為了這種理由就把人送出去,還不讓回國。假設問題真的出在宴傾簌的身世上,那該是什麼原因,不送宴傾簌出去,而是送裴聆也出去?
這不符合一般邏輯。
可黎惗也知道,從老師口中套話難度之高。
他隻知道老師和黎谧女士曾經是閨中密友,從前試圖從她嘴裡挖出一點關于媽媽之前的事。
但很顯然,他們這些人,都和池僅一樣典型,對往事絕口不談,甚至看不明白各自在對着他追憶點什麼。
“反正小聆哥哥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了。”宴傾簌歪歪腦袋,棕色的蓬松短發随之晃動,“他還要和我合奏的。”
“是是是~我們簌簌。”崔浸月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們簌簌以後要當小鋼琴家,到時候就是小聆哥哥高攀了。”
“哦,對了惗惗。”她轉頭看他,神情中帶着不解與凝重,“我有個問題,一直忘了問。”
“你和陳家那個孩子的婚約是?”
“這個……”黎惗不知道怎麼開口。
實話是不可能說的,聽着就像戀愛腦上頭,将有0個人認同他的想法。
宴傾簌差點噎到,驚叫出聲:“小惗哥哥還有婚約了?!”
“嗯。”黎惗點頭。
“不應該啊。”崔浸月眼眸微垂,輕輕“啧”了一聲。
她擡眼:“惗惗,怎麼就落你頭上了?趙玫當初找人的時候第一條就把性别卡死了,明确說了要一個beta聯姻對象。”
言下之意是,最終結果是黎惗很瞠目結舌,他是屬于第一條就會被刷掉的。即使沒有這條要去,池僅也不可能讓他走聯姻的路子。
“我不知道,我猜,是陳一訴不想吧?”黎惗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婚約這事還真不好說,現在他和陳一訴最需要挖掘的,就是婚約的意義所在。到底是為了達成什麼目标而選擇了聯姻,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讓趙玫在看見他之後改變了想法。
聯姻的原因,他想陳一訴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隻不過不方便和他說。但趙玫為什麼喜歡他,連陳一訴都看不出門道。
很匪夷所思。
黎惗默默扣了扣沙發墊子,又說:“沒關系的,老師。反正我們就當做是合作對象,又不是真的要結婚。”
宴傾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崔浸月。雖覺得怪異,卻還是附和道:“對嘛對嘛,也不一定能到結婚的時候。”
“對啦媽媽!爸爸什麼時候來接你啊?”
“哎呦,這倒提醒我了寶貝。”崔浸月連忙看了一眼時間。
“好啦,媽媽出門了,你們在家乖乖的。”她起身,提起早就準備好的包,向兩個小朋友道别,“晚上見。”
黎惗:“晚上見。”
宴傾簌揮揮手:“小月媽媽晚上見!”
崔浸月也不多說什麼,青色的裙擺随走路的動作綻開,打開了門。
“咔哒”一聲關門聲。
“好了,那是先寫作業還是先聽曲子?”黎惗從淺灰色帆布包裡拿出夾闆,夾闆上正好是他的曲譜。
“不寫作業。”宴傾簌嚴肅搖頭,“我已經寫了一個上午了,聽曲子。”
“那走吧。”黎惗起身,眼神示意他跟上來,“去琴房,彈給你聽。”
“好啊好啊!”宴傾簌端起果盤跟了上去。
“但是。”宴傾簌的眼睛通透澄澈,“小惗哥哥,你們真的隻是合作夥伴嗎?”
“你緊張的時候會扣東西。”
黎惗忽得停了腳步,宴傾簌心下一緊,差點撞到他懷裡。
“哎……”黎惗歎了口氣,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你就這點不好,總能看出來點什麼。”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說罷,頭也不回的,繼續往琴房走。
宴傾簌在原地呆愣片刻,無助地眨眨眼,擡腿追上去。
“誰是小孩子!你才比我大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