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着聲音看過去,奚詞直接把手機一橫,把内容展示給衆人。
她怒目而視:“天殺的朱靖,腦子裡進水就去倒掉,造謠造不停了是嗎?老娘不會放過他的!”
手機上的内容是論壇的回複,朱靖回複了奚詞的評論。
【等你回複懶得噴:不會認為學習好就代表人品好吧?哦,還有去年,你讓她來告我啊,已經私了的事拿出來說意義不明,有本事就讓她告我,看看誰赢。給這個所謂的年一洗白是嗎,那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為什麼和小池同屆,從姓氏上說,小池的父親一個姓池一個姓覃,哪裡來的姓黎的兄弟?圈内人哪次宴會上見過這個年一,這不是私生子是什麼?那我直說了,小三生的搶人家的婚約還有理了?小池三年情書卑微成這樣還比不過一個橫空出世的,說出去誰信沒有内情。小池又什麼時候說過他有個兄弟,他這麼單純的人,要不是這個兄弟有問題,怎麼會閉口不談?我說的難道不對嗎?私生子霸淩婚生子是合理猜測好嗎,甚至還是個omega,誰知道這個年一怎麼來的呵呵。】
黎惗仔細看了這一段文字,得出結論——通篇惡意揣測,強詞奪理。
哪一條都看得很生氣。
質疑他的身世,相當于質疑黎女士和池僅的夫妻關系。
還有臉扯陳一訴,就是朱靖這樣的無腦追随者存在,陳一訴才始終對池慶提不起好感吧?
至于私生子霸淩婚生子……無稽之談,從身世上就是錯的,也不指望他能想點好的。
造謠的都好惡心。
黎惗一陣心累,他現在不是很想和他們一起給這個人教訓了,還是直接發消息給池僅解決。
“算了。”黎惗解鎖手機,調出和他父親的聊天框,“詞詞,什麼截屏都給我一下,原貼鍊接也給我。”
他的眼眸裡看不出情緒。
“愛造謠是嗎?呵呵。”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奚詞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是真的生氣了,具體為哪一條讓他生氣也說不清,大概是哪一條都很生氣。
她聽他的把鍊接和截圖全甩過去,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惗惗啊,你要幹什麼?”
黎惗動動手指一鍵轉發,給池僅發了一句“你看着處理吧”。
聽到奚詞這麼問,他把手機息屏,又裝進口袋了,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怪驚悚的。
“我不幹什麼,讓這個造謠的滾而已。”
“告狀是很幼稚,但非常好用。”
提及他和黎女士的尤其好告。
他實在沒空陪這個惡心玩意鬧,又耽誤他學習,又耗精力,幹脆扔給池僅解決。
憑什麼要他因此受到影響?想都别想。
黎惗思索了一會,下定決心:“我現在去和班主任請假,池僅愛怎麼辦怎麼辦。”
“我很好奇他看見這些言論是什麼反應。”
接着,他建議道:“你們也不要想怎麼搞這個人了,告狀吧,幼稚但有用,還不需要耗太多精力。”
“為這麼個東西拉低學習效率不值當。”
一番話說完,黎惗便潇灑離去。黃昏的餘光籠罩他的背影,一眼望去,像是要被光芒吞噬。
陳一訴垂下眼睑,輕歎一聲。
他這樣的性格,确實就能一瞬間做出決定而不後悔,毅然決然沉浸在自己的邏輯裡。
黎惗是一個,很有自我的人。
“天呐。”宿朝扭頭看向好兄弟。
“兄弟,你知道他是這個性格嗎?”
陳一訴:“……大概吧。”
陳一訴認為黎惗想的還不錯,為這樣的人浪費時間太不值了。
不錯歸不錯,可要說他自己,還是更喜歡自己動手。并非對趙玫不信任,而是他明白,隻要籌碼足夠,趙玫會同意和解的。
他父親那個例子就足以讓他意識到,他必須自己走一條路。
無論是他父親還是他母親,都不如他自己靠譜。
*
黎惗難得在非周日的時候回老宅,突然回來一次,把覃文吓一跳。
“黎惗?”覃文有些驚訝。
他可從來不喜歡這個家,甚至不願意和他們住一起。今晚是太陽打東邊落下了,還能看見這個孩子回家。
就是臉色看起來不好。
黎惗沒理,面色如霜,徑直上樓,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
室内光線明亮,懸着幾盞方形宣紙吊燈。木質書桌擺在主燈正下方,一架鋼琴擺件放在桌角,筆記本電腦就放在正中央,它的主人坐在辦公椅上,拿着幾張樂譜細細觀賞懷念。
“解決掉。”黎惗直接開口。
池僅這才擡頭看他一眼,坐直身子,放下手中的樂譜。
“你先告訴我,你在為什麼而生氣。”
“呵。”黎惗撇過頭去,頓感荒謬,“你覺得呢父親,到底哪一點不值得生氣?”
“我提醒過你。”池僅并未因他的态度而不喜,“我說過,聯姻不是好事。”
“你自己說的别來救你。”
“從客觀角度來看,這相當于是聯姻惹的禍,沒有聯姻的事就不會有這件事,誠然,朱家那個蠢貨确實是個賤人……”
“可是,我私以為,這和聯姻的事是環環相扣的,邏輯鍊就是如此,假如你安安靜靜地走,這個婚約就不會落到你頭上,這件事也不會。”
“既然你說别來救你,那我理所當然地覺得,你自己能處理好?你自己選的。”
池僅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當然,他還是會插手,隻要在範圍内,他是絕對不會拒絕黎惗的請求的。
黎惗随意倒在一旁的淺色的榻榻米上。
這兩隻榻榻米和這間書房古樸的風格着實不搭,但黎惗和黎女士一樣喜歡一些可愛的東西。
于是榻榻米就這樣留在了書房。
他理直氣壯:“父親,太耽誤我學習了,我不想自己解決。”
“我是受害者吧?”
“憑什麼受到影響的是我不是他?”
這話池僅倒愛聽,肇事者就該有肇事者的下場,而不是一味讓受害人留在過去陰影裡。
“況且。”黎惗眼神裡的厭煩情緒不加掩飾,“造謠到媽媽頭上了,他不該死嗎?”
“看到那句話,你比我更覺得他該死吧?”
池僅嗤笑一聲:“對。”
“不要想這些了,會解決的,很快。”他又拿起樂譜,“有空就回家,看看你媽媽的樂譜。”
“如果可以的話……”
池僅遲疑了一瞬。
他潛意識裡依然明白,自己對自己的孩子,是愛屋及烏,加上一點愧疚。想和黎惗的父子關系好些,最初也是為了他早逝的妻子。
距他的妻子離世,已經十一年了。
“如果可以。”
“彈彈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