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惗鎮定自若地從包裡掏出一套地理真題,又拿了筆和草稿紙。
“等我一下,我昨晚還有半道題沒寫完。”說完,他用筆頭戳了戳額頭,埋頭解題。
陳一訴就坐在他對面,将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面上,支着個下巴看他。
今天的黎惗沒有戴眼鏡,沒有蒙在玻璃片裡,琥珀色的雙眸更顯靈動。嘴唇自然紅潤,鼻子小巧精緻。仔細觀察一下,他的左眼角有一點淚痣,像落在白紙上的墨點,一旦注意到就移不開視線。
好漂亮。
當時在池家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好漂亮。
比起一見鐘情,或許說他是見色起意更為準确些?可為一張漂亮的臉心動也很正常吧。
而且,他好可愛。
黎惗解完題後收了紙筆,暫且放到一邊。他還記得陳一訴說有什麼事要告訴他,說完事再學習也一樣。
可當他從解題思路裡抽離,對上的又是那溫柔缱眷的眼神。
黎惗不明所以。
陳一訴老看他幹什麼?
他有些尴尬地眨眨眼:“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
陳一訴收回目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會懂。複雜又簡單的,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可也沒多明晰,他也說不上來趙玫的态度為什麼變這麼快。
隻是看着他那副乖巧的樣子就想逗逗他。
這麼想,也先這麼做了。
“嗯,對啊。”陳一訴颔首,“關于我們的婚約。”
“非要說聯姻的原因,其實是趙女士的控制欲作祟,她并不像看上去那麼好相處。”
照黎集團是屬于趙玫的,而不是屬于他父親的。母親從商父親從政,某種意義上來說,陳一訴的家世頂尖到一個境界了。
“趙女士其實挺恨我的。”陳一訴垂眸,“她很執着于安排我的一切,不過我也談不上厭惡她。”
見黎惗臉不解,陳一訴有些自嘲似的笑了聲:“我是不是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不是說這怪趙女士的意思,當時的情況确實是為我好,我就舉個例子。總之在成年之前,一般地,我沒法拒絕趙女士的決定。”
“當時說不想和不喜歡的人綁定,是第一次。”
黎惗有些意外,不自覺地挺直腰杆。
他當時認真的?
“哎呀……”陳一訴佯裝失落,“我怎麼這麼慘呢,好像沒人把我的話當真。”
黎惗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他從來沒安慰過人。再加上他有一點小心虛——他也沒把陳一訴的話當真。
也不能怪他吧?陳一訴在學校不是高冷人設?哪裡像那樣說話的人。
黎惗聽到他的想法還覺得挺可憐的,含糊道:“沒關系,我現在不是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了嗎。”
陳一訴:“你說什麼?”他想再聽一遍黎惗蹩腳的安慰。
黎惗:“我現在知道了。”
可是就這嗎?隻是這樣有必要約出來專門說嗎?黎惗不是很懂。
陳一訴單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有規律地敲着桌面。
“好了,不逗你了。”
“主要還是趙女士對你的态度太奇怪了。”
陳一訴輕歎一聲。
“她對池慶的想法沒什麼興趣,甚至可以感覺到就是一種交易的态度,你不一樣。”
陳一訴搖搖頭:“看見你的那一瞬,她的目的變了。我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
“她什麼目的先不說。”黎惗還是比較想知道為什麼聯姻标準是那樣的。
他很疑惑:“你這種家庭的alpha,聯姻對象的第一條标準居然是beta?說出去别人笑沒。”
陳一訴一愣,不禁失笑。
怎麼還真的一點不知啊?
“這個啊,這是我不可言說的個人原因,我确實從小就想着要找一個beta伴侶來着。不過……”陳一訴停頓了一會,“現在沒那麼執着了,沒必要糾結性别。”
個人原因……
算了,他的隐私就不好奇了。
為什麼想找beta伴侶肯定也和這個個人原因脫不了幹系,不問了。
黎惗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一茬了。
“那……還有嗎?”他又問,“就隻有這些?”
“不止哦。”陳一訴給予了肯定答案,“商業聯姻什麼的隻是表面上,趙女士應該是和你父親做了什麼不好說的交易,需要一個保障。”
有一個保障的同時,直接把控他的婚姻,穩賺不賠,趙女士好算盤。
黎惗确實是意料之外,牽扯進來是什麼後果說不準,但明顯是一個池僅沒法袖手旁觀的理由。
“怎麼說呢,不太安全,尤其對你來說。比起我,趙女士更恨姓陳的,我不知道更具體的,但可以肯定,這件事要是真做出來,和我綁定的你會不安全。”
“啊,這樣啊。”黎惗聽到最後一句話有點微醺了。
“沒關系。”他說,“不安全也沒關系。”
“我本來,就想趟這趟水了。”
或許是遺傳了媽媽的愛情觀吧,黎惗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他是真的覺得,和陳一訴綁定,就算不安全也沒關系。
“那現在讓我們開始學習吧?”黎惗試探性問道,并出示理由,“我看你帶了筆記本電腦,我帶了習題冊的。”
“來學習吧。”
陳一訴:“……”
陳一訴無言以對。
好愛學習啊惗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