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您帶路,這邊請。”
領班的培訓過,今天來的客人非富即貴,任何需求都要盡可能最大限度地高質量滿足。
提出要吸煙的,一律帶到貴賓室,門把手挂上請勿打擾的牌子。
上到二樓,有幾個貴賓室已經有人占用,服務生将沈舶拾帶到走廊盡頭的那一間,門推開,裡面漆黑一片。
服務生沒往裡走,伸長手臂将屋内的燈打開。
等沈舶拾走進去,服務生從門邊的矮櫃拿了提示牌,關門将牌子挂好。
沈舶拾就從兜裡拿煙出來,點上,往沙發那邊走,卻發現背對門的長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他先是皺眉,接着又聯想到某種可能性,伸手将燈關了。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借着微弱月光,沈舶拾放輕腳步往裡走,地上鋪着厚地毯,他因此沒發出一點聲音。走到那人面前,沈舶拾無聲地張了張嘴,然後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裡。
夜黑風高,老天待他不薄。
剛才還在他想象裡被囚禁的秦至,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熟睡着,像是在告訴沈舶拾,“快點動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可今晚動手的話,面臨的麻煩太多,比如多到數不清的監控,比如剛才那個服務員。
沈舶拾低頭,緊鎖眉頭陷入沉思,太不現實,可這明晃晃的誘惑好像在罵他是個慫蛋。
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擡頭卻發現秦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醒了?”沈舶拾退後半步。
“嗯。”秦至說,又問:“幾點了?”
沈舶拾拿出手機:“八點半。”
秦至又嗯了一聲,空氣又歸于沉寂。
“你也出來抽煙?”煙灰缸裡放着兩截煙蒂,沈舶拾問。
秦至點頭,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占了沈舶拾的空間,于是站起來,說:“你用吧,我先走了。”
沈舶拾聽他說完,見他轉身要走,頓時心頭又升起一股煩躁,追了一步,拉住秦至的手腕,尾指觸碰到他手腕内側的肌膚。
想質問他要不要這麼無情,但轉念一想,何必急于這一時,先想辦法簽下秦瑤,還愁見不到秦至嗎?
“怎麼了?”秦至回頭,冷靜地問。
因煩躁而加速跳動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沈舶拾松開秦至,後者的手臂回落在身側。
死腦子快想,要說什麼?
“你是回宴會廳嗎,還是回家?”餘光裡小圓幾上的半瓶酒給了他機會。
“回家。”秦至如是說。他提前和馮老打過招呼。
“我送你吧。”沈舶拾說,指了指剩下半瓶的酒,聲音嚴肅:“你喝酒了吧。酒駕不好。”
秦至忍不住笑,差點笑出聲,多虧了他們沒人提開燈,沈舶拾沒看見。秦至沒說話,隻是瞧着沈舶拾。
“你住哪?”沈舶拾大膽問。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為難住秦至,他身形在黑暗中動了動,又沉默幾秒,說:“頤和公館。”
“你也住那?”沈舶拾一愣,又想到在租自己房子的秦瑤:“你妹妹她……”
“聽她提起過。”秦至重新看向他,眼睛被夜色襯得更加深沉:“多謝你的照顧,沈舶拾。”
“沒事。”沈舶拾說的不太自然,畢竟自己有所圖。完全忘記當初想拿這件事向秦至邀功。
“拍攝期間她也沒少給你添麻煩,”秦至說:“什麼時候,一起吃個飯吧。”
沈舶拾第一反應是,第三頓飯了。
“沒事。”沈舶拾還是那個回答:“不用,秦瑤請過了。”
沉默又彌散開來,秦至過了兩秒才淡淡地說:“那走吧,麻煩了。”
兩人之間像是系着一根麻繩,秦至一走,沈舶拾就自動跟上,但始終保持着麻繩最長的距離,沒有走近。
秦至雖然喝了酒,但步伐平穩,他走的不算慢,也沒有要等沈舶拾與他并排的意思,好在沈舶拾也身高腿長,輕松跟上。
沈舶拾能清晰感受到秦至的沉默裡帶着點情緒,對他忽冷忽熱的态度摸不着頭腦。
就這麼沉默着到了地下停車場,秦至今天開的是車型較為低調的Porsche Cayenee。
上車,系好安全帶,秦至突然想起他手臂的傷:“胳膊好了嗎?醫生怎麼說?”
“差不多了。”沈舶拾說着,打開轉向燈,緩緩駛出停車位:“醫生說不能負重或者過度用力。”
“不過開車沒問題。”沈舶拾怕他擔心安全問題,又補充道:“賽車那種強度的不行,手臂肌肉長時間高度緊張。”
“你玩賽車?”秦至側頭問。
沈舶拾點頭:“不過玩的不多,之前一個月開不上一次。其實不太會玩。”
他不是謙虛,真的不太會玩,但可能自帶天賦,第一次被卓一能帶着去某個賽場,随便兜了兩圈,就被那些富家公子哥追着說牛筆。
酒店離頤和公館隻有十分鐘的距離,秦至看向窗外,說道:“你住哪,車你可以先開回去,明天我讓人來取。”
“我就住對面那個老小區。”沈舶拾說。
秦至并不驚訝,而是問:“怎麼想着把頤和公館的房子租出去?”
“面積太大,家務活太多。”沈舶拾實誠地說。
秦至聞言笑了笑。
已是夜裡,這一路還都趕上綠燈,他們很快到了頤和公館。過了道閘,沈舶拾将車開進8号樓的地下停車場。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秦至按下1層和8層,解釋說:“剛搬過來沒多久,還沒怎麼收拾,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沒事。”沈舶拾看向他:“下次有機會。”
沈舶拾猜測,秦至應該是為了秦瑤搬到這邊來住。
電梯經過一層,沈舶拾離開,又進來個男人。很快來到八層,秦至走出來,左轉,來到磨砂黑的大門前。門鎖可以指紋解鎖,秦至揭掉最外層的保護膜,攥在手裡,開始錄入指紋。
門開,秦至走進去,摸索着開了燈,燈亮,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物。秦至環顧一圈,輕捏眉心歎了口氣。
喝酒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