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是下午兩點多鐘到片場的，劇組已午休過，開工一小時了。

秦瑤和司佐正在補妝準備拍下一場，沈舶拾坐在方可旁邊的小凳子上，小臂彎曲抵于雙腿，身體前傾聽方可說着什麼，從側臉看，眉頭鎖緊，很是不耐的樣子。

秦至朝他們的方向過去，剛邁出一步，沈舶拾似有所察，突然扭臉看過來，接着就噌地起身，吓方可一激靈。

救星來了，沈舶拾眼睛發亮，像是看見肉的餓狼。

方可沒跟着他過去，小助理提醒他準備要拍第二場了。

“在午休？”秦至問來到跟前的沈舶拾。

“嗯。”沈舶拾回答，指着吃飯的長桌又說：“還去那邊坐着？”

方可那邊開拍了，秦至往秦瑤那邊看了眼，點頭說好。

“蛋糕呢？”沈舶拾問，從角落的拿了兩瓶肥宅快樂水，秦至先落座，沈舶拾在他旁邊右手邊的凳子坐下。

“兩點半左右到。”秦至說。

“嗯。”沈舶拾擰着瓶蓋，呲的一聲，停了動作，等細密的氣泡一點點消了，才完全擰開，放在秦至面前，“當下午茶的甜品了。”

“謝謝。”秦至說，拿起來喝了一口，又笑着說：“那下次我再帶點大吉嶺，或者伯爵茶。”

沈舶拾聽着他的調侃，薄唇微彎。

“方可說接下來兩周的周末都要去四中取景。”沈舶拾說，“隻能趁着周六日學生休息拍，時間比較緊張，所以可能不止兩周。”

“四中？”秦至說：“是雲山道那個嗎？”

“對。”沈舶拾頓了下：“不過前幾年搬校區了，現在在桂山道。”

秦至了然點頭，又問：“我記得四中是初高中一體？周六高中那邊要上課吧。”

“以前是。”沈舶拾解釋：“現在不是搞什麼集團化嗎，高中獨立出來了，現在叫紅杉高中。四中隻有初中了，現在還合并了一個體育學校。”

第一次聽沈舶拾一口氣說這麼多，秦至聽得認真，笑着追問：“怎麼這麼了解？是在四中上的學嗎？”

“是。”沈舶拾平淡地承認：“初中在四中念的，高中在一中。”

秦至高中也是在一中念的，他和沈舶拾不僅是大學校友，還是高中校友。讓秦至驚訝的是，他對沈舶拾竟然一點印象沒有。

穿着一中藍白校服滿臉不馴的沈舶拾浮現在眼前。秦至想，若自己見過沈舶拾，哪怕是匆匆一面，他也不該沒有一點印象。

“我也是一中的。”秦至抱歉地笑笑：“我們應該隻差一屆，可我竟然對你沒有印象。”

“正常，我小時候和現在不太一樣。”沈舶拾搖頭解釋。

“是嗎？”秦至好奇，期待沈舶拾繼續說下去。

“嗯。”沈舶拾說：“之前留蘑菇頭戴眼鏡，和現在差别很大。”

怕被秦至認出他是霸淩自己弟弟的混蛋，沈舶拾自然要變裝。

蘑菇頭，戴眼鏡，這兩樣東西和沈舶拾的适配度太低，秦至難以想象。

“你近視嗎？”秦至仔細盯着沈舶拾的眼睛，黑色瞳仁晶瑩剔透，不像帶着美瞳，而且近視的人會習慣性的眯眼，但沈舶拾沒有這個習慣。

“嗯。”沈舶拾面不改色地說：“100多度，不看書的話，不帶也不太影響。”

秦至點點頭，又問沈舶拾：“那沈先生對我有什麼印象嗎？”

沈舶拾沒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在問什麼廢話？

“當然。”

“年級第一，學生代表，一中優秀畢業生，學生會主席。”沈舶拾幫秦至回憶他曾經的頭銜，笑了一聲說：“想不認識都很難。”

“還有嗎？”

“什麼？”沈舶拾怔了一下。

除了這些聽來的東西，沈舶拾本人對秦至有什麼印象嗎？秦至從不好奇别人對他的評價，但他很想聽聽沈舶拾對他的看法。

“我們有認識過嗎？”秦至問。

沈舶拾有點明白秦至的意思，同校三年，他們不可能沒偶遇過。

況且他跟蹤了秦至這麼多年，他可太認識那些光環下的秦至了，隻是那時候的沈舶拾應該“一心沉迷學習”才對。

“認識過。”沈舶拾在記憶深處翻出一段他們的偶遇：“有一次學校組織看電影，我坐你後面。”

“然後呢？”秦至記得是有這麼個事，但他對此沒什麼特别的印象，連電影内容都記不太清了。

秦至看起來有聽下去的欲望，沈舶拾抿了抿嘴巴，繼續說：“電影開始之後，你和賀為在前面小聲說話，坐我旁邊的同學覺得你們煩人，讓你們閉嘴，然後你回頭說了句對不起。”

“……真的嗎？”秦至靜了好幾秒後問。

“真的。”沈舶拾很快說。

秦至于是又安靜不說話了。

對沈舶拾的控訴他打心眼裡難以接受，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此事的真實性，但沈舶拾沒有理由騙他。

秦至無奈地笑了笑，說：“那你對我印象是不是很不好？所以後面我們見面你才沒有提過我們是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