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煙的時間,有人敲門。
煙的後半段是自然燃盡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煙也燒到了沈舶拾的手指。
生理性地一抖,沈舶拾把煙甩在了地面。
穿着拖鞋碾過煙蒂,沈舶拾去開門。
他表情不太好地把門打開,以為會看見一個白襯衫黑馬甲打着蝴蝶領結的服務生。
可門開,他像是被點了定身穴一樣,嘴微微張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沈老闆,又見面了。“
秦至穿着一身kiton k-50系列西裝,剪裁完美的高級定制西裝極為貼合,勾勒出起高大挺拔的身姿,肩線利落,腰身收緊。
那張臉更是無可挑剔,五官精緻如雕塑,眉眼如墨,鼻梁高挺,下颌線條分明,唇角微微揚起,帶着一抹柔和。
沈舶拾沒回話,在愣神,臉色蒼白,唇色也不紅潤,秦至當他不适。
秦至略一垂眸,便瞧見八塊腹肌。非禮勿視,禮貌得連餘光都收回來,自動給沈舶拾脖子以下打了馬賽克。
“許老闆說你暈機,身體不舒服。趙立說附近有個小型醫院,需要我帶你去看看嗎?”
“怎麼是你?”沈舶拾左手扶着門框,無意識地發問,“許儒嘉呢?”
這麼問不太禮貌,但秦至并不介意,而是往裡面瞅了眼。
房間裡的冷氣一開門就撲面而來,沈舶拾看起來更是智商不在線,秦至說了聲抱歉,右手背在沈舶拾額頭上貼了貼。
“我正好想回房間。”秦至收回手,“你發燒了,溫度不低,穿好衣服,去醫院看看。”
在一樓大廳,許儒嘉和沈舶拾打電話,秦至也接到了團隊成員的電話。算法優化不成功,應該是他們操作的問題,需要秦至親自看看。
團隊成員說不急,秦至心裡也知道并不急于一時,但正好許儒嘉要找服務生給沈舶拾送房卡,秦至幹脆接過來,多了個理由回房間。
馮任麒說他工作狂。秦至笑了笑,不可置否。
秦至本來打算送過房卡就回房間處理工作,但大活人和可急可慢的工作相比,還是前者更要緊一點。
而且眼前的這個大活人看起來像是燒糊塗了的樣子,面色極差且反應遲鈍。
“快去穿上衣服。”秦至輕推了下沈舶拾的肩。
沈舶拾終于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往房間裡走,自己也擡手摸了摸腦門。
沈舶拾穿回淺灰色襯衫,又穿上襪子和白色闆鞋,感覺有點熱。
秦至一進來就把空調關了。
“走吧。”秦至看他一眼,把自己的外套遞給他。
沈舶拾想說熱,不用。但話到嘴邊又收回去。小臂一擡,衣服到了他手上,說了聲謝謝,把西裝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
兩人坐着高爾夫球車去了附近的醫院,負責開車的小姐姐等在醫院外。
說是醫院,但小島還未正式營業,島上的服務人員都是臨聘,隻有醫生算是臨時提前上崗。
但系統設備都還不全,隻有應急的藥物。
所以不需要挂号,男護士領着直接找醫生看病。
醫生很快有了診斷,是暈機藥的副作用,再加上吹空調,更嚴重了。
“那是吃藥還是輸液?”秦至問。
“打點滴肯定是更快。”醫生建議,“你們不是還得玩三天嗎?建議輸液吧。”
不用交錢,趙公子安排的非常完美。
男護士帶路去了輸液室,路上問沈舶拾需不需要背,秦至看沈舶拾,征詢他本人的看法。
沈舶拾在剛才量過體溫後,才感覺出極大的不适來,剛才問醫生要了口罩帶上,一直沒說過話,現在隻露出雙眼睛,眼皮耷拉着,不太樂意理人的态度。
沈舶拾是典型的鳳眼,随他早死的媽,細長但不小,眼尾平滑而略微上翹,眼珠子也是純黑,不笑時,彷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難以接近。
現在因為生病,眼神更冷了幾分,施舍給男護士一眼,冷漠地擺了下手。
“不用了,謝謝。”秦至又禮貌地傳達一遍沈舶拾的意思。
輸液室有幾張床,都是還未使用過的,沈舶拾找了個角落裡的,坐在床邊,等着護士給他輸液。
秦至坐在床頭的那張椅子上,拿出手機發信息。
“有事處理嗎?”沈舶拾盯着他,“我自己可以,而且有護士在。”
秦至收起手機,笑了下。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秦至竟然真的同意了,也不客套一下。
他站起來,臨走又囑咐,“開始輸液後,讓護士扶你躺下,蓋好被子。”
沈舶拾在那句“好的”後,就沒聽進去秦至說的其他東西。
他聽到的都是鴨子的叫聲,“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等鴨子叫完了,沈舶拾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鴨子又說那他先走了,沈舶拾就又嗯了一聲,然後目送鴨子走出了輸液室。
秦至的衣服還在他身上,但沈舶拾不準備還給對方了,想來秦至也不會在乎,在乎的話更好,那就更不會還給他了。
沈舶拾腦補秦至張牙舞爪,氣急敗壞的樣子,惡劣地勾起唇角。
護士來給他輸液,細細的針管沒入手背上的皮膚,白色膠布粘好,護士主動要扶他躺下,手剛擡起來一點,就聽見沈舶拾說了句不用。
“你走吧,我自己會盯着。”沈舶拾說。
床頭有按鈴。
護士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對沈舶拾這種不客氣的病人沒有感覺被冒犯,心裡對這袋藥輸完的時間有數,隻想着五十分鐘後得進來看一眼。
沈舶拾在他這兒是病人,更是客人。可不能真的等客人叫,萬一睡着了,輸完液回血了,客人生氣了,那可得不償失。
護士對沈舶拾說好的,轉身安靜地往外走。
走出沈舶拾視線,護士拿出手機,啪啪打字,給女朋友吐槽碰到個大爺,連句謝謝都不會說,态度倍兒差。
然後又點開鬧鐘,定一個50分鐘的鬧鈴。正操作着,又聽見腳步聲。
好家夥,這麼多人水土不服嗎,又來一個。護士心裡吐槽,擡起頭,發現是剛才一起來的那位客人。
“他躺下了嗎?”秦至問,手裡拎着一個透明塑料袋。
他剛才讓等在外面的女生帶着他去了趟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保溫杯和兩瓶礦泉水。
再回到醫院,秦至問對方能不能找朋友過來接下她,這輛高爾夫球車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