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醉得滿臉通紅。如今雙眼青紫，右臉腫得老高，混着血，趴在地上被沈舶拾踩着頭，看起來又惡心又可恨。

旁邊站着和流氓一起在廁所隔間的那位，小聲勸沈舶拾别下死手。

沈舶拾不理他，覺得奇怪。

他現在哪裡下死手了，他現在明明動的是腳。

地上的人不死心，趴着放狠話，“你給我等着，你知道我是誰嗎？方可，還不讓他起來。你還想不想拍電影了，想不想過審了？”

這和那句我爸是李剛沒有本質上的區别。

方可覺得他可恨，但考慮到劇組，又想息事甯人，于是小心翼翼勸沈舶拾，“我，我沒事了，要，要不，松，松腳吧。”

原來是結巴。

沈舶拾笑了，腳上加重力道，對流氓說，“你還特碼欺負殘疾人。”

心裡在想，這不得給我發個見義勇為的獎章啊？

接着又轉向方可，問他，“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揍人，他爽他負責，跟方可這個證人有什麼關系？

“……”方可憋的臉紅，挑了個更在意的話回怼，“我，我不是，殘疾人，我，你……”

沈舶拾受不了他說話的速度，不再理會，反而好脾氣地給流氓提供兩個選擇，“你想私了公了？”

流氓吭哧半天，最後來了句：“你先讓我起來行嗎……哎呦。”

沈舶拾一腳蹬在那人鼻梁。方可跟着抖了下，瞪圓了眼睛。

孟主任的鼻子，看着歪了啊。

“私了私了。”孟主任捂着鼻子，急切地改口，“行了嗎大哥，我錯了，我錯了……”

“還有，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這個能做到嗎？”

沈舶笑意盈盈，打爽了，還見了血，他心情特别好，繼續威脅：“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舶拾彎腰揪着他耳朵晃了晃，沒用力，但那人耳朵被揍得豁開個口，輕輕一碰都疼得不行。

“嘶……行行行。”

沈舶拾松手，那人忙退後幾步，見沈舶拾沒有追他的意思，掉頭跑，到門口又突然又回頭，沖着方可放狠話，“你給我等着。”

方可想大呼冤枉，可那人欺負他是個結巴，不等他回擊，一溜煙跑沒影了。

沈舶拾擡腿也要走。

“哎，你，你，等，等等。”

沈舶拾怎麼可能等他，仗着一雙長腿，閑庭信步地出了廁所。

打一頓神清氣爽，連被小結巴煩都不生氣了。

甚至容忍方可跟着他進了電梯。

“你，你，沈，沈舶拾。”方可叫出他名字來，還沒等說出後文，被沈舶拾打斷，“你認識我？”

“我，我朋友，來這兒，玩過，認識你。”

“有事？”沈舶拾問。

電梯很快到四層。要是方可不結巴，或許電梯裡就能說完他想說的話，然後得到沈舶拾拒絕。

這樣他連電梯都不用下，直接坐回一樓走人。

幸好自己是個結巴。

他最近和同學們打算一起拍個電影，劇本，導演，剪輯，燈光等等都齊全了，就差錢。

試了很多常規的辦法，可惜都收到過不知道多少郵件，開頭都是一樣的三個字“很遺憾……”。

直到那位孟主任主動找到他，說是看好他們這群大學生，想投錢給他們拍電影。本來約的是他們的男主演司佐，但司佐脾氣硬，方可不放心，沒和他說，自己過來了。

果不其然。

方可慶幸是自己來的，不然司佐怕是要進局子。

方可走神間跟着沈舶拾進了辦公室。

沈舶拾閑來無事，權當逗弄小狗，不，小鳥了，他曲起手指，敲敲桌面。

方可回神，沈舶拾應該認識點資源吧。

雖然人脾氣差，怪了點，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但畢竟幫了他，或許可以試試。

不是他自誇，他們的電影真的很好，他有這個自信。

方可磕巴着說了情況，沈舶拾聽得比爬泰山那天還要累。

他不是個會照顧閑雜人等情緒的人，做助教時也是一樣，合得來就一起玩玩，合不來就恕不伺候。

因此沈舶拾點了支煙，方可被嗆得直咳嗽皺眉，對沈舶拾印象分降到80。

沈舶拾百無聊賴地聽完，笑得不懷好意，“說說劇本聽聽。”

方可不吱聲。

“拍什麼我都不知道，憑什麼投資？”

方可想說又沒讓你投資，不過轉念想，可能沈舶拾幫他找人投資需要說一說劇本内容吧，于是籠統概括，“就，就像，黴國聖誕節必，必看電影，真愛至，至上。”

沈舶拾在記憶裡翻了翻。

看過，有印象，和自己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炮友一起看過。

炮友想轉正，像談戀愛似的，拉他一起窩在沙發上看了這個電影，然後告白，然後被沈舶拾拒絕。

沈舶拾挺喜歡這電影，隻是有些嫌棄和他一起看的人竟然是秦至的前男友。

沈舶拾起了點興緻，問方可：“要多少錢？”

“不，不多，小成本，主，主要是設備，取景，還有租，租場地。”他和同學們算過，“大概要，要300萬。”

沈舶拾了然點頭：“卡号給我。”

“什，什麼？”方可愣住。

“卡号給我，”沈舶拾說，“怎麼耳朵好不好用了，卡号，給你轉錢。”

“你，你要投資嗎？”方可看起來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誤打誤撞中了大獎。

“嫌少？五百萬。”沈舶拾誘惑他，“你要還是不要？多了沒有。”

沈舶拾不懂電影拍攝或是後續上映方面的工作，他告訴方可自己隻負責掏錢。

方可說沒問題，後續他來負責就行。完全忘了自己剛得罪一個可能會影響他們電影過審的人。

方可仍舊處于被天上掉餡餅砸中的幸福感中，說他們得簽合同，明天他就送合同過來給沈舶拾過目，還提議讓沈舶拾找個律師。

這麼麻煩，搞得沈舶拾有些後悔。

方可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說電影拍攝期間歡迎沈舶拾來監工。

沈舶拾被他煩的頭疼，假意答應下來，把人趕走。

第二天方可來送合同。

沈舶拾昨天夜裡回了家，喝了點酒，一覺好眠，睡到中午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