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京中平靜了不少。
反倒是蕭黎煙忙了不少,盛柒庭病了好幾天,禦醫反反複複,不見好轉。
她一個公主卻要忙前忙後,比如現在盛柒庭躺在床上,又等着她喂藥。
梁蔗站在一側,也不敢言語,感覺公主又随時發火的可能。
“你手又沒問題,藥不會自己喝?”蕭黎煙感覺盛柒庭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盛柒庭無辜地擡起自己的手,“手腕太疼了,現在連筆都擡不起來了。”
蕭黎煙又将矛頭對準了梁蔗,“他呢?你不是他貼身侍衛嗎?你手也傷了?”
梁蔗心瞬間提了上來,他能感覺到床上傳來銳利的眼神。
“那個殿下,主子那邊有好多公務需要處理,屬下,屬下先退下了。”梁蔗嗖的一聲,隻留下吱呀一聲響。
回身,盛柒庭“乖巧”地等着她,“麻煩殿下了。”
蕭黎煙忍住把藥扣在他腦子上的沖動,不情不願地将藥遞到他嘴邊。
現在正午時分,陽光充足,盛柒庭的臉依舊蒼白,他乖乖地将咽下藥,依舊還是怕苦的表情,蕭黎煙頗為熟練地拿起糖遞給他。
生病沒幾天,糖卻是越買越多。
蕭黎煙直接派人将糖鋪的陳皮糖全部包了個圓,打包送進盛柒庭的屋子裡,所以房内苦澀的藥味中還有一絲甜味。
蕭黎煙眉頭緊鎖,十分不解,小聲嘀咕,“劉太醫年歲大了,連這等小病治不好。”
盛柒庭眼中帶着笑意,接話道,“殿下,這話要是劉太醫聽見,可是要傷心的。”
蕭黎煙睨了他一眼,生氣地将勺子摔在碗邊發出清脆的響聲,“本就是這樣,這都躺了多少天,藥是一碗一碗喝,病倒是一點也不見好。”
"殿下是嫌棄喂我喝藥,還是...在擔心我?"
蕭黎煙被他灼灼的目光燙得一怔,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自然是嫌你麻煩。"指尖不自覺地輕叩床沿,"這張床我睡了近月餘,本公主認床,在客房總睡不安穩。你趕緊好起來,我也好搬回來。"
"殿下現在便可搬回來,"盛柒庭眼中噙着笑,"這樣既能安眠,又能時時照看我的傷勢。"
"盛柒庭!"蕭黎煙瞪他一眼,耳尖微紅,"你如今倒是越發沒規矩了!"
見公主真要惱了,盛柒庭低笑兩聲便斂了神色。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若真将人惹急了,恐怕連這屋子都不進了,更别說喂藥了。
他将話題一轉,“殿下,可對過賬目了?”
聽到這兒,蕭黎煙眼睛一亮,下意識拍在他肩膀上,“盛柒庭,沒想到啊,你家底是真厚啊。”
自梁蔗将賬冊呈到她面前,她便連着翻看了好幾日,越看越是驚訝。除了府中現銀,田莊、商鋪更是數不勝數。雖說她自幼便有封地,但除了俸祿和賞賜,從未置辦過産業——無他,實在懶得費心打理,有這工夫不如多練練功夫。
但是,盛柒庭這個就不一樣了,不用自己從頭開始管理,每筆賬目清清楚楚,無需她勞神費力,又是白得的,自然樂得收下。
“公主滿意否?”
蕭黎煙一時忘形,又往他胳膊上拍去,卻聽他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驟然發白。她這才想起,眼前這人如今虛弱得很,經不起她這般沒輕沒重。
她讪讪收回手,幹笑兩聲:"滿意,自然滿意。盛大人好好養傷,日後繼續為本公主掙家業。"
盛柒庭捂着胳膊,朝書桌方向擡了擡下巴。
蕭黎煙順着視線看去,厚厚地一摞奏折,整整齊齊擺在桌上。
"遞到禦前的折子,怎麼會在你這兒?"她眉頭微蹙。
盛柒庭頗為苦澀,“是陛下派人送過來的,說是讓我看過處理。”
“什麼折子呀?那麼重要嗎?你傷還沒好呢。”蕭黎煙邊說邊走到書桌前。
盛柒庭還未複職,父皇就把這奏折送進府來,明擺着是讓她看的。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翻了兩頁便狠狠擲在地上,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最後所有奏折都被她掀翻在地。
"果然是一群老匹夫!"蕭黎煙冷笑,"不過闖了趟大牢救你,他們就坐不住了。"
她一腳踩在了那些倒在地上的折子,大搖大擺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睨着他:"盛大人,參我的折子都送到你跟前了,打算怎麼處置?"
盛柒庭眸光溫軟,“都依着殿下想法。”
"呵,"她陰陽怪氣地扯了扯嘴角,"這事兒盛大人不是最拿手嗎?當年參我的折子,怕是比這堆還高吧?早知如此,本公主就不該救你。"
盛柒庭看了一眼那淩亂的折子,“是我有眼無珠,誤會了殿下,給殿下賠罪了。”
迎着他的話,蕭黎煙高傲地揚起下巴,“本公主也不是那小氣人,說說吧,這事怎麼解決?”
蕭黎煙依舊氣鼓鼓地,盛柒庭知道她還未消氣,盛柒庭目光轉向窗外,忽然道:"明日……便是歸甯節了吧?"
蕭黎煙一愣,算着時間确實是明日,這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她都忘了歸甯節和那日春風樓南靈,但是她現在不想和他提這事。
“歸甯節和折子有什麼關系?”
盛柒庭不急不緩道:"聽聞歸甯節放的花船最是靈驗,許下的心願都能實現。"
"你竟信這些?"蕭黎煙話音未落,就聽他道出更驚人的提議:"不如将這些惱人的折子拆了折成紙船,今夜便去放花燈。"
蕭黎煙停頓了一下,又撫上他的額頭,“沒發熱,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盛柒庭眼尾微挑,“殿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