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峰位于無名之地西北面,樣子與别處格外不同。
在這死地之内,其他地方俱是岩石裸露,林木枯萎,毫無生氣可言,唯獨這座山峰,竟是一片草木繁盛、靈氣彙聚的景象。
就在這山峰腹地,有一處長滿奇花異草的妖怪洞府,洞前空地上,綠眼妖怪徒幽正蹲在草叢裡,一邊用爪子薅着草葉往嘴裡塞,一邊抱怨不停。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這吃糠咽菜的日子,老子真是受夠了!”
紅毛妖赤廣吞下一顆靈芝,道:“熬着吧,趕緊使勁吃你的草,多吃點,靈力積少成多。”
徒幽狠狠嚼草:“我本是吃肉的!吃草不消化,這裡頭就算靈力再多,能吸收多少?奶奶的,怎麼就這麼倒黴,淪落至此。”
赤廣道:“知足吧,至少還有這塊寶地護着咱的命,想想以前,這地界上多少妖靈,現在渣都不剩了……咱再吃上一陣靈草,提升提升修為,到時候破解那塊鱗甲,将裡頭那無上靈力給吸了,一定能沖出禁制,離開這鬼地方。”
徒幽歎息:“也不知還要多久,老子吃草吃得都兩眼發綠了。”
赤廣罵他:“你他娘的,你那倆玩意兒不從小就是綠的嗎。”
兩個妖怪就這般,一邊蹲在草叢裡吃草,一邊扯閑鬥嘴。
正其樂融融用飯,卻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兩位,這些靈草是難得的好東西,不過需要講究搭配得當才行,像你們這樣胡亂生嚼猛吞,效用有限,何不分門别類,拿來煉制丹藥,事半功倍。”
“誰?!”
“誰在說話!”
低沉平淡的聲音傳來,将兩個埋頭吃草的妖怪吓了一跳,忙翻身而起,握出兵刃,四處張望。
隻見遠處高高的蓑草叢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身量修長,衣裳似有髒污殘破,臉上一道破口血痕,目光卻好似天星,明亮無比。
眼下,靈草間的靈光點點被他步伐擾動,正紛紛環在他周身。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揮,将那些擋在眼前的光點驅散。
赤廣這才看清那人的樣子,一驚道:“是你?”
這不是昨夜在石老兒府中見過的那個人嗎?那個一身疫病味的人!
赤廣徒幽對視一眼,心中疑惑。
赤廣沖着來人喊道:“竟是你這個沒人味兒的小子,老子昨日看你肉不好吃,特地放你一馬,你竟然敢自己找上門來?”
“我隻是看你們吃草吃得辛苦,過來好心提醒罷了。”
亦如空看看兩妖手中的刀劍,面色不改,甚至還有淡淡的笑意,仿佛真是來好心為他們二妖傳授制丹聚靈之法的。
他也不管兩妖劍拔弩張的架勢,左右瞧了瞧,上前幾步,随手摘了幾朵花幾片葉,又從地上撚起一撮黑土。
接着,他手指用力,碾碎那富含靈氣的花葉,就着汁液捏吧捏吧,用這些東西團出個丸子。
他将那丸子朝兩妖彈去,赤廣一伸手,接在掌中,攤開一看。
那草丸黑不溜秋,綠不拉幾,樣子實在草率,以前這地方還有野鹿的時候,那些野鹿拉的屎球,差不多就這模樣。
赤廣紅眉毛直跳:“這什麼玩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亦如空真誠道,“送你們的見面禮,靈草攢丹,如此組合服食,比你們在此苦吃一月的草都有用。”
赤廣懷疑地看着手上的草丸,徒幽卻湊過來,好奇道:“真的假的?老子試試。”
說着,也不等赤廣反對,已經捏起那丸子,飛快放進嘴裡,咽了下去。
赤廣阻止不及,急道:“蠢貨!你怎麼這般老實,他說是你就聽,你不怕被這一身毒味兒的家夥毒死!”
徒幽憨聲道:“老子看他樣子挺老實,說的也挺誠懇的嘛……唔!”
說着,徒幽突然臉色一變,捂着肚皮,頭上冒汗,似乎腹内絞痛難忍。
“徒幽!”赤廣一驚,忙扶住他,轉頭沖着亦如空罵道,“臭小子,你這做的什麼毒藥!”
亦如空鎮定道:“莫急,等上一等。”
果然,幾息之間,徒幽不止不再腹痛,還瞬間深思清明,通體舒暢,頓有精神百倍之感。
徒幽原地蹦了幾蹦,開心道:“赤廣,真的有用!這小白臉沒有騙咱們,老子好久沒有這麼舒暢過了,肚子也不餓了!”
赤廣見草丸效用不假,卻還是不敢放心,他狐疑地看向亦如空,道:“你小子到底想做什麼?我不信你會這麼好心,專門跑到這裡來,教我們吸收靈氣之法。”
“我确實有事相商。”
“什麼事?”
亦如空指指他們身後的洞府:“我猜你們這裡有抵禦那疫病的東西,想借洞府一用。”
徒幽口快道:“你怎麼知道?”
亦如空聽在耳裡,眼神微動,心下了然,知道自己所猜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