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柳無眉确實沒多想,隻以為是石觀音沒了玩下去的興緻,但事後仔細回想,才發現了不對,以對方的掌控欲,不可能會中途讓人代她演下去才對。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覺得沒意思了,直接殺了所有人,把龜茲收入囊中才是那個女人會做的事。
“這樣啊。”
一聲平淡至極,聽不出喜怒的回答。
即便是這樣平平無奇的一句話,還是讓坐立不安的柳無眉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和大多數弟子一樣,是從小被石觀音收養的,一開始在衆弟子中并不如何起眼,後來因為年歲漸長,姿容漸美,再加上資質不錯,所以才越發得對方寵信。
石觀音本人的名聲不算好,說一句兇名在外都是輕的了,但日常生活裡,對自己的寵信的弟子們,對方的為人卻勉強可以說得上是和藹。
即便是如今,讓柳無眉扪心自問,她依舊會承認,在年幼的她眼裡,石觀音其實是近似母親一樣的角色。
可惜,不管僞裝的多麼完美,對方那張豔麗完美的皮囊之下潛藏着的依舊是無情的羅刹女,而不是慈航普度的觀世音。
“夜色已深,姑娘你可以走了。”
聽見這句話時,柳無眉愣了一下,她剛剛預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這句話在她的意料之外。
下一刻,她立刻反應過來,又起身行了一禮:“多謝公子,公子大恩,無眉來日必定銜草以報,即使刀山火海亦不推辭。”
易塵看了看眼前情真意切的柳無眉,又想起這人原著裡的操作,沒再開口,而是任由對方緩步退出房間,然後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夜色裡。
神色淡然的青衣男子雙眼微阖,沒過幾息時間,易塵就再次打坐入定,開始冥想了。
有了柳無眉這一遭,又有神侯府多年積累的種種情報,眼下石觀音的處境已經清晰,對方接下來的種種謀劃,易塵也已經有了頭緒。
接下來就看墨梅她們能不能對得起自己頂尖暗探的名頭,夠不夠長袖善舞,在今晚的宴會上得到關鍵的情報消息了。
與此同時,一出了門,就不顧身上的傷勢全力運功,一邊小心翼翼躲着巡邏的衛兵,一邊拼命運轉輕功,在短短時間内就跑回了龜茲王妃的寝殿的柳無眉終于松了口氣。
先是随口敷衍了幾句,将聽到動靜,侍奉在外面的侍女搪塞過去,柳無眉緊接着取出特意準備的藥,接連吃了好幾粒,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直到心間那股令人不寒而栗可怕壓力感漸漸消失,柳無眉才真正平靜下來,這時她才恍然間發現,連自己的裡衣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柳無眉長舒了一口氣,神色間的惶恐之意漸漸淡去,再次恢複成從容不迫的樣子。
又過了不知多久,幾乎微不可聞的笑聲傳出,女子不施粉黛的蒼白面龐突然浮現出一縷紅暈,柳無眉狹長的鳳眸裡滿是歡喜之意。
這次她的運氣還不錯,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的那樣順利,那她這次的收獲說不定就不止是保住了小命。
猶豫了一會,柳無眉拿出紙筆,她要先聯系一下被石觀音派遣到龜茲國其它地域的人手,将來或許會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