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畫好了。”
張至德一邊說,一邊将自己複原的畫像拿給張茂看。
張茂停下和他人探讨殺人手法之事,從她手裡接過畫像,比着死者看了又看。比對一處,核實一處,張茂心裡就高興一分,忍不住贊揚道:“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大,都已經不需要我再添兩筆了。”
一邊笑着看他的女兒,一邊将畫給身邊的人看。
他身邊的柳大人,接過了畫像,對着那堆白骨看了又看,啧啧稱奇道:“這張畫像可不止不用你添幾筆,簡直是一模一樣。侄女這畫功,就好像那神仙,把人都能給畫活了。”
柳大人越看越喜歡,特意補了一句:“張兄,你也就是年紀大,活得久,經驗多一些。别看你号稱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咱們荊州斷案第一人,就憑這幅畫,我敢說,你過兩年可就被至德追趕上了。”
他這話讓張茂不滿,當即開口道:“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還踩一捧一,我好歹也和你共事這麼多年,到你口裡就成了年紀大?”
張至德聽了他的話,沒忍住笑出了聲。柳大人連忙開口道:“看看,看看,我說的是實話,連侄女都在笑你。”
張茂不用看他也知道,女兒在帷帽下笑的有多開心。
“你少說兩句,你再誇,要把她誇到天上去了。”
“我就誇,我侄女那麼厲害,我誇兩句怎麼了?”
柳大人一邊反駁,一邊把手裡的畫像遞給下屬,吩咐他将畫像張貼出去,找到死者的家人。
張至德在他吩咐完後,立馬開口道:“爹,柳叔,畫像已經畫好了,那我先去外面吹吹風了。”
二人點頭同意她的請求後,扭過臉又開始鬥嘴。聽着他們倆為了她,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論,她搖搖頭,笑着走出了屋子。
“大小姐,您”
在第一個人喊完大小姐後,她立馬擺擺手,說:“屋裡太悶,我出來走走,你們不用管我,做你們的事就好。”
“是”
見他們都聽話的繼續做事了,張至德連忙往前走幾步,面對着前方無人的池塘,輕輕的撩開面前的輕紗。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去除在屋裡那股濁氣,也讓自己面前亮了起來。
自從十二歲以後,她跟随爹爹辦案時,都會帶上帷帽,一來是隔絕他人的目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她太年輕,無法做到像爹娘那樣喜怒不浮于面。
況且她今年十九歲,雖然跟随爹爹學習識骨辨人已經有十六年,如今學有所成,一點也不輸男兒。但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大都已經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兩三個,她還在爹娘身邊。
她爹常說,她與妹妹天資聰穎,是天生要做這一行,該為死者立顔,為死者發聲。識骨辨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學習此事,要慢,要穩,要吃透。因為這個,她爹娘對她們兄妹三人的婚姻并不逼迫,隻盼着她們三人能學有所成,學以至用。
她平時也沒有别的樂趣,除了跟着爹爹來探案,就是将已經破解的案子,編寫成故事。每每在街上,聽到人讨論她寫的内容,她心裡開心的不得了。
這次的案子估計要一個月才能破,畢竟這具白骨都死了七八年了,找一個七八年前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正好哥哥春闱落榜,這段時間被娘逼着讀書,也沒有時間幫她寫書。她哥哥叫張心明,書讀的不怎麼樣,那一手字卻寫的極為漂亮。她每每出書,都是哥哥來幫她隽抄,妹妹來配圖,爹娘看過後,才會送到書齋。
她正想着呢,一輛馬車從遠方駛來,她擡眼望去,是許承良的馬車。
她歡喜上前,喊道:“許大哥。”
許承良遠遠的應了一聲,到了她面前,還沒停穩,問道:“大小姐,可是要回家?”
“是,是要回家。”
她先答了他的話,後又調侃道:“許大哥來的可真不巧,我爹都快講完了你才來,你這課可聽不上喽。”
許承良一邊下馬車,一邊說:“大人的課聽不上不打緊,我還有大小姐呢,大小姐難道忍心讓一個一心向學的,喜歡看《雙生花》的人聽不上課嗎?”
她傲嬌擡頭,學着她爹面無表情的說:“好吧,見你一心向學,又喜歡本姑娘寫的書,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給你講一講吧。”
許承良彎腰行了一禮,道:“大小姐,受累了。”
說完二人都笑了,笑過後,二人尋了旁邊的石塊坐下,她将此案如何發現,以及她爹和柳叔的讨論,還有自己的畫,都講給許承良聽了。
趁這會她爹還沒出來,她對許承良說:“許大哥,其實你喚我妹妹或者至德妹妹都可以,每次聽你叫我大小姐,我都有些不習慣。”
許承良搖頭,說:“等什麼時候大人收我為學生了,我再喚這一聲妹妹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