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風高夜,正是溜門撬鎖啊不,正是偷偷出門的好日子,予期掐指一算。
如今他也算對這個王府比較熟悉了,他便可熟練地避開守衛翻牆出去,隻是有一點他為何要混成這樣啊,而且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被他強行壓下,躍下高牆,成功溜出王府的時候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這就是緊張嗎?他不信,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隐匿在黑暗之中,隻憑感覺就找到了梁霄的府邸,能和他同在一個書院,說明梁霄的家境也不算普通。寬闊的門楣披着白幡布,兩側懸挂着白色的燈籠,冥紙遍地,大門緊閉,一種悲凄的感覺透露出來。
予期走進之後,發覺整個府邸透露着不可思議的安靜,沒有哭泣聲沒有述說聲,像是沒有人在,但予期又确實感覺到了有人,府邸打掃得幹淨,廊内燈火長明,也在說明,是有人在精心打理着這裡。
來到一個房門前,他幾乎要嗅到骨生花的味道了,推開房門,予期被房内的構造驚到,推開門本應該是廳室的部分此刻還是長廊,長廊兩側是緊閉的木窗,兩側像是隔斷的房間卻看不到房門,予期走了進去,燭光把予期的身影投在木窗之上,若是屋内有人便可以看到有人走動的身影。幽深的走廊走到底,遇到了拐角,拐角處是向下的樓梯,迷宮一樣的格局,處處透露着詭異。予期走下樓梯,緊接着又是密不透風的長廊,此時已是地下,即使有燭光都顯得更加昏暗。沒走多久就又是一個轉彎處,這次又是向上的樓梯。反反複複,彎彎繞繞,予期來到了一處比較寬闊的室内,室内陰暗潮濕,隐約中似有水聲,與剛剛木質的牆闆不同,這裡的牆面是石砌的,石面上有斑駁的水痕,環顧四周,予期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無頭的神像,已經破破爛爛的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樣子,像一個土堆,能辨認出他原本的樣貌實屬不易,主要是予期前不久才剛剛見過他,他沒有頭,予期也是有一定責任的。隻是他的頭卻不在這裡。梁霄與那處神廟又是什麼關系?予期歪頭思索了一秒,又覺得索然無味,看着另一邊的門準備離開,予期取下牆壁上的燭台繼續向前走去。又是一個漫長的走道,光線更加昏暗,予期手中的燭光勉強照亮着,走了一段時間,隐約瞧見了下一個轉角處,予期如漫步一樣走近,走近才可以看清這個轉角處砌着一個水池,水池之中注滿了水。水中漂浮着的竟是那個不見了的頭。那個頭隻有一半是露出水面的,剛好就有眼睛,那雙石頭雕刻的眼睛此刻竟然含着一絲怨毒的目光盯着予期。予期原本是打算繼續往前走的,隻是被這種眼光刺得不舒服,他走至水池旁,用手敲擊着那個石頭的額頭,不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有什麼不服嗎?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對我不滿?”聲音清越,與平時略有不同,高高在上的倨傲。随後那個頭被予期整個按進水了,發洩之後,心情尚可,予期才繼續向前走。接下來的路是悠長的密道,這麼長的距離,此地絕不可能還在梁府,而他的感覺還在引着他繼續向前,這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梁霄”是在移動着的。它先引他到達梁府,看着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不容易讓予期産生懷疑,而繼續走下去,卻會被帶往别的地方,而予期既然已經來了,那便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耍他。一邊走,予期的思緒還在不斷地發散,城中有檢查塔伫立俯瞰城中事務,不曾想這地表之下卻别有洞天,想到這裡予期就要順帶鄙視一下崔翎,整天盯梢自己,别的事都遺漏了吧!不過這個密道看起來并不像是近期的産物,土質不是新土,而在梁府的建築确像是新建的,這兩者嫁接而來的産物,銜接的不倫不類。
終于予期到達了終點。這裡居然有着一個巨大的地下祭壇,已經是廢棄依舊的樣子,地下整塊的石面可以看出它曾經的輝煌,隻是現在已有龜裂,周圍的石壁縫隙之處還殘留着枯死的植物,而祭壇的正中心的位置,梁霄安靜地躺在那裡,骨生花此時開得更加茂盛,連他的指縫出也開始探出枝丫,此時正直寒冬,祭壇四周留下枯死的樹木,而骨生花正是生長的時候。這個畫面看似是要祭奠梁霄,但予期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一個死人還不值得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此時予期就已經就在局内了。能有這番造詣,予期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他不慌不忙地向梁霄走去,骨生花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到來,枝葉花朵一緻轉向他,甚至可以從花骨朵中察覺到一個植物的喜悅,像是點頭像是招手,整個植物都輕輕的晃動着。隻差一步,梁霄周身泛起藍色的火光,骨生花連同梁霄一起消失殆盡,予期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然後開口,“這樣處理他的屍身,他的家人同意了嗎?”
能用梁霄的屍體把他引到這裡來,又是以梁府為入口,梁霄的家人段不可能毫不知情,聽說人都講究入土為安,隻為了讓他來,予期覺得代價略微大了一點,畢竟隻要他們吱一聲,予期也會來的。
浮笙此時已經站在面前的高台之上,“他的家人以為你才是元兇,說是找到其他元兇隻是為了包庇你,所以為了殺你,他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予期,“你也知道是以為啊,我本以為蓬萊的人至少會是一個好人。”
他們修道之人一向在意什麼因果,什麼行善積德,本不應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倒是予期自己刻闆印象了。
浮笙,“可以拯救蒼生就是善。”
“......”予期,“這麼說,你們已經可以肯定那個所謂的災禍就是我了?”
予期認出來,他們在此地所布的陣便是弑神陣,此陣需要耗費極大的靈氣。能布這個陣,至少要把蓬萊島幾乎全部的靈氣都連通到這裡,一次布陣,他們百年之内都緩不過來,如果真的是搞錯了,那真的是予期都會替他們可惜的程度。
浮笙不再回答予期這個問題,溪罔走到他的身側低聲道,“開始了。”
随即不斷的霧氣湧出,源源不斷的,不需多時,予期就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這個陣法足夠要了予期的命,但是是死是活予期本就沒有太大所謂,所以此時并不反抗。
與予期想的不同的是,霧氣散去了一些,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美貌的婦人。
予期,“?”他雖是沒有親身經曆過這個陣,但是想來也不應該是這樣。
周圍景緻突變,變成了一個溫馨的房間,婦人坐在他的面前溫柔地看着他。
予期有些不解。
婦人緩緩開口,“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
予期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謝予期的母親!”
她果然是還沒離開!隻是平時為了不讓他有所察覺,應該是十分小心吧。
予期這時才開始有些着急,“你快點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