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期可能是為數不多的,去監察司還能十分體面的人。不用帶手铐、腳鍊,雖然被人圈在中間被帶着往前走,但是步伐是由予期決定的,沒有人催促,悠閑得像散步。監察司衆人的态度已經稱得上恭敬,甚至在詢問過予期,得知他并不會騎馬之後,到書院門口之後接予期的馬車已經候在那裡了,并且就是普通的馬車并非囚車,監察司找一輛囚車容易,找一輛馬車起碼說明是特意去找的,也算是用心了的。
監察司通體澆灌黑鐵,有着銅牆鐵壁之稱,看着跟閻羅地府也就沒有多少差别了。整座建築即使在白天,都透漏出陰森的可怕氣息。予期跟随着引路人,進入了第一個建築内。
八邊形的建制有些像是塔,層高很高顯得空曠,走進去予期意識到,這裡應該是用來審訊的地方,接受審訊的人站在中心的位置,而中心的空地,是一塊凹下去的地方,低于四周,與四周交界處還嵌着鐵環,像是用來勾鐵鍊的。坐在四周的審問者呈現出俯視的視角,可謂是居高臨下,壓迫感十足。
此時崔翎就坐在正前方,“大公子請坐。”詢問室内傳來空洞的回聲,即使是普通的語氣也會變得森然,更何況崔翎本身就自帶氣場。
他說完這句話,才有人為予期送來凳子,簡單的木凳也不會多舒适,不過予期并不介意,就直接坐下了。
崔翎,“今日未時,公子與梁霄比試。比試結束,梁霄身故。經查,梁霄死于外力緻死,緻命傷在胸部,死亡時間也就在比試之時。公子才去書院幾日,與梁霄并不相識。是以,監察司認定是公子過失殺死梁霄。公子可認可這一結論。”
這個事件看起來清晰明了,調查起來甚至隻需三刻鐘,甚至大半個書院的人都是人證。
予期,“不認。我沒有用多少力氣,不會死人的。”
崔翎,“公子或許是對自己的能力有着錯誤的認識呢?”
予期,“不是。”
崔翎突然笑了,“公子或許是受到了驚吓還需要平複一下,來人,帶公子下去休息,我們明日再聊。”
就這樣予期晚上就要留宿監察司休息了。王府的人是否有來過,予期不清楚,但是他卻是沒有見過任何來人。不讓探視,一般也是一種恐吓的手段。
一件簡單地卧室,對于監察司的性質來說,這絕對不算是苛待了。
不過與王府的環境相比還是差距太大了。
好在予期對這種物質條件暫時沒有什麼追求,他甚至想,如果在這裡一直呆着,是不是可以不用完成課業,不用去書院了,那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予期安靜地坐在房間裡,真是難得一個人,心有所感他閉上眼睛,展開神域,腦海裡便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神谕。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了回音。
如今,天衍八州,大多數信奉國教,都城所在的京城正是如此,除小打小鬧的無名供奉,成譜系曆史悠久的,就是西出無神,南迎施洛,北地山神,東洲水神。自從察覺有災禍之像之後,予期就在想這個問題,那個災禍不會就是指他吧,或是施洛他們,畢竟普通人要掀起大災害,條件還是十分苛刻的,而他們不同,他們的危害顯然會更大一點。所以他在卷閣時才答應了那個人,還特意提及先在南迎建造廟宇,隻要他的廟宇出現在南迎地界,他就能與施洛産生關聯。現如今他便能與施洛進行溝通了。
施洛的想法,首先是類似預言災禍這種事情根本就無需在意,越在意越可能變成真的。其次是他預言到予期會遭遇危險,叫予期多加小心。神嘛,都是人類矛盾之中的産物,所以自相矛盾也很正常。就比如予期現在也很矛盾,就是一個性格不夠穩定的人,突然予期就釋懷了,像他成人之後,就極其不靠譜,感覺是不可能成為災禍的,不然這種災禍也太不穩定了,注定成不了大事的樣子。
第二日,一大早,予期就被叫起來問話。除了崔翎,他倒是又見到了一個熟人。蓬萊仙島之人,好像是叫個阿笙,他現在是穿着學生的服裝,看起倒是像是個正常人。
崔翎坐都沒有讓予期坐,直接問他,“他叫浮笙,你可認識他?”
他的全名都是予期第一次聽說,所以這算不認識吧,所以予期搖頭。
崔翎看着予期,如果換成别人應該會感受到十足的壓迫感,但是予期毫無察覺。“大公子應是不太擅長說謊,你的表情分明就是認識他。”
予期甚至都不認為自己在說謊,崔翎就是在詐他。
看着予期面不改色的樣子,崔翎道,“罷了,認識不認識都不是什麼大事。重要的是,大公子,此人可以證明梁霄是死于他人之手的。”
浮笙道,“梁霄在比試之前就受了嚴重的傷,因為服用藥物才看起來與平時無異,這種藥物叫做回光,能使将死之人恢複如初一段時間。”
崔翎緩緩地下了結論:“既然是受了傷,還不去治療,卻一定要向大公子挑戰,大公子像是與他有仇一樣,他就這樣一定要來構陷大公子。”
予期沒有理會崔翎的話裡有話,“那既然是構陷,想必我已經可以離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