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閣建設的十分宏大,但是層數高、面積大也帶去了弊端,卷閣中心地帶的采光不算太好,即使是白天依舊得靠燭光,日光是指望不上了,為了保持卷閣的明亮,幾乎每隔幾米就會設置燭台,燭台的設計也很精妙,半人高的銅制燭台,中心處四周镌刻環紋,有清水蓄在紋路之中,将燭台包圍在其中,這樣想必能避免引發火情。
謝迹循讓慧擇他們幾個留在外邊,自己帶着予期來卷閣閑逛。
予期好奇地看着周圍,謝迹循問:“你想看哪方面的書卷?”
卷閣很大,有想看的書,直奔目的地更能節省時間。本來予期也不是來看書的,不過謝迹循一問,予期倒是來了興趣,“你之前不是提到這裡會放一些記錄各地風土人情的書卷嗎?我想看看西出的。西出州西出郡西出鎮的。”
“......”謝迹循,“那你自己不會更清楚嗎?”
予期:“所以我來看看他們寫錯了沒有。”
謝迹循,“.......”此人就是來找茬的。
雖說感覺予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謝迹循還是十分盡責地把予期帶到相應的書架之下。
書架之間有書案,予期取出一本書,坐下,挑挑燈芯,翻開書就開始看,一副準備在這裡挑燈夜讀到天亮的架勢。
謝迹循無語,“咱就不能把書拿回去看嗎?在家看多舒服。”
予期沒說話。謝迹循就坐在了予期對面,看着予期看書。
半晌之後,謝迹循問,“看出什麼來了嗎?”
予期把書合上回答道,“沒看懂。”
“......”謝迹循,我到底在期待什麼,一個連課都聽不明白的人,能看懂什麼書。他直接從予期手中把書抽了回來,“看不懂就别看了,回家。”
予期歎了一口氣,“我特别想體驗一下一個人在這裡的感覺,這裡沒有别人,就咱們兩個,要不你先下去等我一會兒,我再坐一會兒就下樓。”
“......”謝迹循覺得自己最近的脾氣越發的好了,這都能遷就,他囑咐道,“那你不要亂跑,一會兒就出來。”看到予期乖巧地點了頭,他才心堵的起身,如果換成别人,他立刻能夠意識到對方可能想支開他,這理由都顯得敷衍,但是對方是予期,他就完全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予期是個奇怪的人,奇怪的人反而做什麼事都顯得合理。
在謝迹循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後,一個身影施施然晃悠出來像是鬼影一般,對方輕笑出聲,“大公子支開人的手段倒是不算高明。”然後很自然地坐在了予期對面,翻開剛剛予期看過的那本書,又道:“這本書并不生澀,需要我為大公子解答嗎?”
予期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不太喜歡這種人,每句話都像是在陰陽怪氣,簡直比謝燼更讓人讨厭。予期後悔來赴約了,果然能偷偷在别人的書裡夾紙條的人,會是什麼正經人,想提前結業可以自己來,完全不需要靠這種人走捷徑,畢竟這捷徑看起來極為膈應人。
那人也是一個人人精,看着予期眼神的變化,逐漸變得像看一個垃圾一樣,就馬上收斂了玩世不恭的語氣開始變得正經起來,開始直接說明來意,“公子離開西出之後,想必神力會受到限制,在下可以協助公子在這京都周圍甚至整個國土之上建廟,幫公子廣納信徒,到時候公子既可以以人的身份行走于世間,又可以恢複神力。屆時,公子不要忘記在下曾為公子出力即可。”
能說得出這種話,至少對方觸及了部分真相,以謝燼那幫人的作風來看,這件事斷不會鬧得人盡皆知,大家知道的應該都與謝迹循無差,而這個人卻知道的更多一些。這能說明什麼,說明謝燼他們廢物啊。予期直觀地鄙視。
而現在在是個人都能知道,天上不能掉餡餅,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的情況下,這個人卻還在給予期畫大餅。他們想要做什麼,予期不知道,但是他們的做法對于予期來說真是瞌睡送個枕頭—正是時候。
予期走出卷閣,外邊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雪,謝迹循背對着他站在雪地之中,并未叫人撐傘,隻是披着鬥篷,如瀑的青絲開始綴上雪花,似乎是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謝迹循猛地回頭,看到予期之後繼續催促道,“好了沒,好了就走。”
“好了。”予期回答,然後也踏入雪地,同時慧擇為他撐起了傘。
兩人并肩而行,倒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