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填金緩了過來,聞到曲縛身上一股煙味,輕聲詢問。
“你去哪兒了?”
曲縛不回話,很高冷。
填金果斷道歉。
“将軍,我錯了。”
曲縛這才有了反應,任由她将手撐在他胸前,擡手将她垂至鬓邊的發絲攏了回去,才淡淡開口。
“錯哪兒了?”
填金篩選了幾個答案,卻發現最常見的幾個答案需要有關系限制。她試探性地開口。
“将軍回來之後,我沒有關心你,而是同花郡主看話本,忽視了你。”
“你今日一定很累。辛苦了。”
曲縛看着填金試探的眼神,整理發絲的手指不着痕迹的移動到她肩上,輕輕點了點。這才暈開一些笑意。
他其實并不勞累。畢竟這件事真要算起來,累的或許會是她自己。
不過曲縛并沒說這話。隻是低頭笑了笑,感受着填金靠過來時帶來的雪芽香,找着幌子多聊幾句。
今日妝發精緻了,衣裳也精緻了,抹了些胭脂。整個人煥然一新。要是再長胖一點就好了。富貴一些,健康一些。她現在太瘦了,從小在刺史府就吃不飽穿不暖。
他倒是欣賞張焉能夠盡她所能給填金最好的。但不受寵的女兒終究是被打壓的太狠,沒有法子賺錢,就算轉了也隻能夠保持基本的果腹。更何況張焉還給她置辦了這麼多書。
曲縛是讓人将填金從小到大買的書都帶回京都了的。放在他那間書房内。這是極其寶貴的财富。
别的他不說,這後面的日子,他不會讓填金吃苦的。
至于張焉。
曲縛看着填金帶着飽滿氣血的臉蛋,輕輕嗤笑。
這後半輩子都是他來陪着,那還怕擠不掉張焉嗎?他要争搶那就要赢。潩州大雪,玄武大街初見。他便看見了她那雙生機勃勃的眼睛。
留在他身邊,不管是以什麼身份。
曲縛知道這大概不算愛。但他也清楚,既然他對填金降低了自己的底線,并且想将她的事親力親為開始,他便在不斷地關注她。
愛上她是遲早的事。
問題是要如何愛上。
填金覺得氣氛有些凝固,想要退開。一直關注着她的曲縛靠在門上,就着這個姿勢開口。
“我今日去了崇明關。”
填金果然停了動作,擡頭看他。
曲縛錯開了她的眼神,将視線轉移到填金昨晚躺的貴妃榻上,神色不明。一雙桃花眼裡浮動着笑意。
簡單說了情況,曲縛突然問了一句。
“依你看,人的一生應當怎樣度過?”
填金眨了眨眼。
“怎麼都能過啦。人又不是隻有這一種路要走。他雖站在我們的對立面,但他依然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無論是多麼奸詐狡猾,惡貫滿盈,人都是有自己的原則要遵守。”
填金笑了笑,看向曲縛手中纏着的虎睛石串。
“就像别人忌憚你,你卻是百姓的英雄。貴妃受人譴責,卻實打實的幹出了成績。那位新可汗雖說暴戾,但他有勇有謀,獨身敢取仇人項上人頭。”
“人的一生随他怎麼度過。重點卻是,這是你希望的嗎?這是你真的做了的嗎?”
“你會後悔嗎?”
填金循循善誘。
“那位新可汗,并不應該被你用那樣的想法揣測。我昨日遇到了北鞑流亡過來的女孩兒。如今北鞑百廢待興,這位新可汗卻力排衆議推行新政。”
“或許你們會棋逢對手。”
曲縛眉心一松。
他确實想過用照源公主的名聲來做文章。畢竟這場戰不可打的太久。破敵需先攻心。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新可汗容忍至今,難保不會因為這事兒失了理智不計後果。況且也并不清楚這位新可汗是否真的如傳言所說真的孝敬他的母妃。
曲縛一愣。
“你如何知道的?”
填金尴尬一笑。
“昨日花郡主帶我逛了花樓。樓裡有幾個北鞑女子啦……”
曲縛“呵”了一聲,伸手推開填金,自己開門走了。
填金抽了抽嘴角。
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