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之和周承煜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對着他們鞠躬,路迎之笑得尤為開心,這不省心的獨苗終于有了個動心的,這會兒見把人娶進門,她不曉得有多高興,周承煜跟個盯妻狂魔似的,眼神半晌沒從自己媳婦身上挪開。
“夫妻對拜!”
周攸甯清俊的臉飛揚着笑意,平素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到了這會兒任誰都看得出他的愉悅。
他深深一拜,将自己的身子彎的很低,肩背平平地弓成一道直線。
葉蓁蓁沒有察覺,如前面兩拜一般微微躬身。
滿堂賓客無不意外,卻也瞧明白了,這平武侯從前雖不近女色,可當真是心疼這未來的侯夫人,這般禮重,日後同這位未來侯夫人相處,分寸自然也得把握好了。
随着最後一聲“送入洞房!”傳入耳中,周攸甯松開紅綢,直接便握住了葉蓁蓁的手,将人大大方方地牽進了卧房。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連帶着二人的卧室也布置的喜慶,八柱的金絲楠木拔步床上挂着輕薄如霧的紅紗帳,寬大的床中間鋪了一床鴛鴦喜被,窗戶上,門闆上,處處貼着雙喜紅字,房内的桌上燃者一對龍鳳喜燭,依着習俗須得燃到第二日。
周攸甯牽着人不松,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床邊坐下,輕聲細語同她交代:“稍後我便遣人送些吃食過來,你今日隻怕累壞了,多少墊墊。”
葉蓁蓁難得羞窘,心裡又覺得熨帖,沒有接話,隻是輕輕點點頭。
周攸甯看得激動,多年夙願得償心裡終歸難以平靜,他暗自壓了壓,這會兒已經接近未時了,外頭賓客等着,原本還該來鬧婚,他怕沖撞了葉蓁蓁,特意不許人打擾。
“我還得去應酬些時辰,你在房中稍後,無需拘束,有甚要的,隻管吩咐。”他牽着人的手在掌心攥了攥,手緊張的發了些汗,察覺出來又把手縮回來,末了又補上一句,“這東西你若是不樂意帶着,盡管去了。”
依着婚俗,新娘須得蓋着蓋頭等新郎回來揭,他生怕悶着了葉蓁蓁,自是不願她受任何委屈的。
“快去吧。”葉蓁蓁有些哭笑不得,從前沒覺出周攸甯竟是個話多的性子,這會兒倒說個沒停了。
“那我走了?”周攸甯仍舊不放心,走出去幾步又回頭看過來,見她不挽留自己,隻好垂頭喪氣出去了。
“照顧好你家姑娘。”他對着門外守着的青荷和琥珀交代,她二人是陪嫁過來的,自然仍是貼身侍候着。
院裡原本不缺丫鬟侍從,周攸甯怕葉蓁蓁使不慣,便隻讓人在外間候着。
“是。”二人連連點頭,面對着新姑爺半點沒有懈怠。
等人走了,青荷兩個才推門進來。
“姑娘,可餓了?”
葉蓁蓁聽見熟悉的聲音,倒也沒有為難自己,自顧自地将蓋頭揭了。
青荷兩個倒不意外,方才在門外便聽見了新姑爺的話,既然人自個兒不介意,她們自然也是心疼自家姑娘的。
“是有些。”葉蓁蓁在肚子上摸了摸,今日隻清晨進了些粥,之後忙的打轉,确實不曾吃過什麼,此時有些饑腸辘辘的。
“已經叫人傳膳了,姑娘先吃些點心墊墊。”青荷取了桌上擺着的糕點遞過去。
葉蓁蓁也不扭捏,捏了一塊進嘴裡,糕點是她一貫最愛的荷花酥,味道很是不錯,她吃的眼睛一亮,含糊着說道:“你們也嘗嘗。”
琥珀是個饞貓,一見她姑娘的容色便知味道不錯,早就按捺不住了,見她發了話,第一個便取了一塊塞進了嘴裡。
青荷也累了一天了,肚子早就空了,見狀也跟着吃了起來,一時間房裡隻剩下幾人安靜吃着糕點的聲音。
等膳食送來,幾個人忙不疊地動筷,實在是餓很了,倒也沒顧上說什麼。
填飽了肚子,葉蓁蓁又坐回去床邊,雖然沒有蓋上紅蓋頭,倒是守規矩沒有亂動,同青荷兩個說着閑話。
待周攸甯應酬完賓客回到房中,已經是月上柳梢頭,渾圓的圓月好似月盤從樹影中露出半張臉,是朦胧的美。
他心裡的緊張卻是說也說不出,到了房門口他反倒頓住了腳步,竟不敢進去了。
聽得腳步聲愈發近也愈發輕,慢慢在房門前停住,葉蓁蓁似乎也感受到外間的人紛亂的心緒,她将一旁的蓋頭複又披上,靜靜地等待對方進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随後是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靠近。
葉蓁蓁的心跳也躁動起來,不敢動作,等低垂的視線觸及映入眼底的紅色靴子,隻一眼她便瞧出來這是她縫的,她手藝不好,縫制的婚鞋針腳不齊,本害怕他嫌棄,可幹淨的鞋面一眼便能瞧出來主人的愛惜。
“蓁蓁。”是哽滞緊張的聲音。
随後葉蓁蓁感覺到頭上的蓋頭被一點點挑起,昏暗的視線一點點清明。
眼前人的臉也一點點清晰,從下颌到淡紅微微抿起的薄唇,再到棱角分明的俊臉,弧度幹淨利落,一雙微圓的眼睛含着滿腔柔情。
不自覺的,她的嘴角也微微勾起,心裡好似被融化的蜜糖浸滿,一點點泛起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