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荔提起行囊正要趕路,突然從茶攤後竄出一個成年男子,搶了她的包裹就跑。
柳荔撿起幾塊小石頭擲去,正中他的左右小腿,那人 “撲通” 跪地,疼得站不起。
她快步追上,奪回包裹:“你一個大男人,好手好腳,當街搶東西要不要臉?”
那男人突然跳起,伸出右手又想搶包裹。柳荔側身躲過,男人站不穩,踉跄着橫撲在地。
待他從眼前撲過時,柳荔覺得眼熟,定睛一看,不由驚呼:“風宸景曜?”
聽到熟悉的聲音,風宸景曜回頭,驚恐地看向她。柳荔指了指自己的臉:“是我,柳荔。”
風宸景曜難以置信:“你…… 你怎麼在這兒?”
柳荔:“說來話長。” 見他雙眼發綠,她從包裹裡拿出一塊燒餅遞給他,又買了碗茶,讓他就着茶水吃。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柳荔急道:“慢點吃,太快容易吐。” 風宸景曜這才細嚼慢咽,邊吃邊打量她。
看他餓得厲害,柳荔又遞給他一塊燒餅:“慢點吃,管夠。” 三兩塊燒餅下肚,風宸景曜恢複了些力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荔道:“雲遊四海。”
風宸景曜還想問什麼,被柳荔打斷:“時候不早了,先找地方落腳。你這樣子…… 我看還是别住店了,跟我去山上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吧。”
在野外找住處,柳荔輕車熟路,很快找到一處背風的大石下,地勢平坦。夏季天熱本無需生火,但她怕有蛇蟲,又顧及風宸景曜,便燃起一堆火。火光與明月交相輝映,将三尺内照得亮如白晝。
此時風宸景曜在溪邊洗了臉,露出白淨俊朗的面容。他坐在地上,緊抱雙腿,眼神迷離,似未聚焦。柳荔往火堆裡扔了根柴:“你怎麼被通緝了?”
風宸景曜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不清楚。那天我們準備回東國,剛出城就遇到一隊黑衣人,他們綁了所有人逐一盤查,我僥幸逃脫,後來就遇到了你。” 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簾。
柳荔覺得奇怪:“你是不是與人結仇了?”
風宸景曜搖頭:“應該沒有。”
柳荔還是覺得不對勁,又問:“你不會真的拐帶别人老婆了吧?”
風宸景曜依舊低着頭,火光下,他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他反問:“你不是要當太子妃嗎?怎麼出來雲遊四海,還穿成這樣?” 他指了指她的衣物裝扮。
柳荔道:“我不願做什麼太子妃,不想做就出來了。”
風宸景曜擡頭,雙眼晶亮地看着她:“你一點沒變,還是這麼随性。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柳荔擺手:“你我之間的事都過去了,以後别再提。” 畢竟是喜歡過的人,嘴上說放下,相處時還是有些不自在。她從袋子裡拿出些錢财遞給他:“等天亮了,你我分道揚镳。”
風宸景曜猶豫片刻,接過錢财:“對不起。”
柳荔笑道:“都過去了。以前我還有些情傷,現在早沒了。回去後好好待你妻子,别再傷人心了。”
風宸景曜擡頭看她,迷離的眼神逐漸聚焦,褐色的眸子映出她的身影。她忽然擡頭,他慌忙垂下眼,裝作看跳動的火苗:“小枝條,你就像柳條,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輕風吹過便輕輕搖曳,大風吹過就迎風跳躍,好似不知人間疾苦;有時又像天上的明月,靜靜看着人間。我真羨慕你的灑脫,說走就走,即便前方是荊棘,也毫不畏懼。”
柳荔皺眉:“你是不是發燒了?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風宸景曜笑了笑,突然低下頭,雙手捂着臉哭了起來:“我并非勇敢的人,所以當初才選擇離開你。再次見到你,我以為自己可以…… 沒想到,我就是個小醜。”
柳荔安慰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再想也沒用。”
風宸景曜忽然抓住她的手:“小枝條,我們一起去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柳荔連忙抽回手:“我們早就過去了。就算我不做太子妃,你還是王子,我們不可能。”
風宸景曜失望地低下頭,往火堆裡添了把柴。
火光沖淡了他的淚水,留下兩道淚痕。
他喃喃道:“對,你我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
柳荔不想再與他糾纏,兩人本就不是一路人,等天亮便分道揚镳。
她往旁邊挪了挪,靠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風宸景曜毫無睡意。這幾日他嘗盡人間疾苦,到處都是通緝他的畫像,無處可逃。
失去王子身份,他仿佛失去了水的魚,每日在窒息邊緣徘徊,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
他真的怕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柳荔。
她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醒了。”
柳荔打哈欠的動作驟然僵住,嘴巴驚得半天合不攏。
她轉頭看向身側。
顔烨一身勁裝,坐在風宸景曜昨夜坐過的位置,漫不經心地撥弄着身前燒盡的火堆。
她環顧四周,不見風宸景曜的身影,也沒有其他人。
忽然,她明白了什麼,震驚地問:“顔烨,你該不會以為我和風景曜私奔了吧?”
顔烨擡眸:“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