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闆着不動的五官,内心翻江倒海,表情差點維持不住,一邊腳也已經不受控制地往後挪了兩厘米。
“對,她還在國外,實在脫不了身,所以就讓我回來一趟參加宴會……”
面對着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燕逸岫被迫裝e,揚起自信大方的笑耐心回答。
還好她把所有資料背得滾瓜爛熟,還預想過百八十種對話場景,在家對着鏡子和自己模拟,繃不住了就蹲在地上薅頭發,調理完再起身繼續對話,直至自己滿意。
寒暄一番後,幾人又熱情地帶着她前往會客廳右側的展覽室,因為這裡擺放着一些徐總也喜歡的收藏品。
燕逸岫臉上挂着迷之微笑,裝模作樣和大家一起欣賞。
哪怕是最頂級最昂貴的東西擺在面前她也面色不改,因為貧窮如她根本不認識這是什麼,感受不到它的價值。
她不理解這個世界的藝術圈,害怕多說多錯會露餡穿幫,所以基本隻答不問,擺着深沉神色,當個合格的傾聽者。
又麻木地待了幾分鐘,燕逸岫終于等到萬德一的妻子程菱出現。
程菱正與熟絡的生意夥伴談笑風生,情緒僞裝得天衣無縫,根本看不出正身處困境。
她的大兒子也保持着溫和的笑臉陪在母親身邊,小女兒八歲,并不太能藏得住心事。
她坐在壽星的專屬位置上,悒悒不樂擺弄着桌上的刀叉。
“小壽星怎麼不高興呀?是不是爸爸出差談生意趕不回來所以……”
提到了爸爸,小孩頓時憋不住了,沒等對方說完話,嘴一扁眼淚就快要湧出來。
程菱立刻把孩子攬入懷中,摸摸她的腦袋安撫,望向來賓做出一副又氣又想笑的無奈表情搖頭歎息:“這孩子太黏人了,爸爸沒陪她玩就愛哭,真是受不了……”
大家笑了起來,識趣地說些别的話來逗樂壽星。
程菱又俯身在女兒耳邊說了幾句話,等孩子點點頭後,才松開她讓她坐好。
燕逸岫垂下眼簾,注意到程菱貼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微微顫抖着,手背青筋浮起。
除了程菱,她的孩子們和身後的傭人們面部表情都略微僵硬緊張,無意識地重複着一些小動作,明顯心裡揣着事。
正思索着怎麼接近她們時,會客廳的燈驟然熄滅。
她被噩夢困擾得有些神經質,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她瞬間戒備,将五感拉到極限感知周圍動靜,心跳得飛快。
直到溫暖燭光被推進會客廳,她才明白是開始慶祝生日了,不是突發危險。
燭光照亮了小孩稚嫩的臉,她注視着蛋糕上的八根蠟燭,不知想到什麼,眼中淚水打轉。
但她還是懂事地控制住情緒,按步驟完成流程,最後雙手交握閉着眼許了一個長長的願。
陪在身旁的程菱和大兒子也默然低頭閉眼。
之後,小孩吹滅燭火,黑暗再次覆蓋衆人。
一聲極輕微短促的隐忍抽泣飛過燕逸岫耳畔,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
燈光亮起後,生日宴會繼續,氣氛熱鬧歡快。
燕逸岫留意到那幾個傭人轉身離開,于是她借口上廁所擺脫身邊的人,往傭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轉過拐角後她大步追上幾人:“你好,請問衛生間往哪兒走?”
對方連忙揚起親切笑容為她指清方向。燕逸岫道了謝,轉身朝她們所說的位置找去。
多虧廖懷霖的能力,在赴宴之前她已經摸透整座房子的結構,也記下了各個監控的位置和所能拍攝到的角度,找好每一條可行的路線和可供隐藏的地方。
她聽着背後漸遠的腳步聲方向,穿過長廊進衛生間,抓緊時間打開窗戶,扒住邊緣悄然翻出窗外。
天色已暗,一身黑的裝束正好完美隐入夜晚。燕逸岫從監控照不到的位置繞到廚房窗外,蹲在地上。
裡頭人的竊竊私語夾雜在碗盤玻璃杯碰在一起的聲音裡。
燕逸岫屏息凝神,過濾雜音聽清她們的交談内容。
“真的不能報警嗎?這算什麼事呀,逼着正常慶祝生日,小寶都吓壞了……”
“哪能啊,那個瘋子敢來真的,你也想被砍掉手指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