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又打了個噴嚏。
她懷疑自己是真的感冒了,不然為何從昨夜到現在,她臉上總是熱熱的。
心髒也突突突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黎落走到門口,發現段遲意和穗穗好像在吵架,或許還打起來了,她隐約聽見什麼“心腹”、“上位”的字眼。
隻是他們似乎并不想讓這些事情打擾到她,每次都要在她面前裝作和睦的樣子。
于是她很體貼地退了回去,轉而去了後院。
後院的花開的正盛,黎落時不時就和這些可憐的“炮灰”們說說話。
畢竟,說不定有一天,她也得躺在這兒了。
随手撥拉了一下花葉,忽然聽見一道劇烈的爆炸聲從極淵方向傳來。
腳下地面随之一晃,她體内的魔氣在那一瞬間冒了出來,像是受到召喚般躁動不安。
黎落猛地擡手按住心口,試圖壓住體内的魔氣,眼睛卻飛快漫上黑霧。
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突如其來的躁動便消失不見,連同極淵那邊重複多日的喧嚣聲也驟然停止了。
安靜中透着不詳和詭異。
不會是極淵被打開了吧……
黎落心裡蓦地浮起這個念頭。
“魔君性命垂危,劇情線出現偏差,請宿主及時修正——”
系統的警告聲在她腦海中響起的同時,花叢中躍起一根細長藤蔓,尖刺泛紅,纏上了黎落的手臂。
接連異動使她的反應慢了一拍,胳膊一痛,視線變得模糊。
本該甩出魔氣自保,但黎落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原書裡,“藤妖程韻嫉妒女主,将其扔進極淵”的劇情。
系統所說的“及時補救”,應該指的就是這個劇情。
極淵……
她猶豫了一瞬。
隻片刻的功夫,那藤蔓上妖力混着與她相似的魔氣,在雲蒼閣中暢通無阻,将她朝下一扯,瞬間消失在園子裡。
*
藤妖刺尖帶毒,黎落一路上暈暈乎乎,魔氣鬼魅般掃過她露在外面的皮膚。
等意識再次回籠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昏暗潮濕的地方。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
黎落轉頭,與其對視。
“封樾?”
她認出了對方。
但讓她感覺驚悚的是,這位原著中高高在上的魔君,此刻竟形容狼狽。
發絲淩亂,面色灰敗,雙目充斥血絲,好像幾年沒睡覺的瘋子。
“黎……落。”
他咬牙切齒地喊出她的名字,聲音沙啞如同破紙闆摩擦:
“渡魂玉在哪?”
黎落從地上站起來,朝後退了兩步,裝出聽不懂的樣子。
那雙陰測測的魔瞳仍死死釘在她臉上,語氣笃定:
“秦如霜是你殺的,骨傘也落入你手中,當日在馮府中搶走魔魂的人就是你,是不是?!”
她不吭聲,心道封樾這蠢貨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但對方卻隻是厲聲質問,竟沒立即撲上來掐她的脖子,這倒是不符合他的作風了。
黎落仔細觀察,發現封樾身上似乎有一道無形的束縛,将他鎖在原地。
是誰?能把封樾都困住?
黎落心下詫異。
她邊暗中打量出口的方向,邊漫不經心開口,十分平常的語氣,好像說的不是什麼大事:
“渡魂玉我摔碎了。”
“你——!”
封樾勃然大怒:
“好啊,好啊……”
他竟笑了起來,模樣更加瘋癫:
“本君堂堂魔君,竟被你一個弱小人族所騙……哈哈哈哈……”
系統的提示再次冒了出來:
“魔君性命垂危,劇情線出現偏差,請宿主及時修正。”
黎落等封樾笑完了,才開口問道:
“這兒是極淵嗎?是誰抓的你?”
她容色一如往日清麗柔順,但此情此景下,仍是這樣一副柔和鎮定的模樣,便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封樾卻好像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他的雙眸暗淡下去,額間似乎有紅痕一閃而過,整個人瞬間從瘋癫狀态安靜下來,顯出幾分高深莫測來:
“是……他。”
他開口,語氣有些詭異,盯着黎落的目光也變得古怪,像地底深處怪物的窺視。
黎落頓覺汗毛倒束。
封樾這古怪情況隻出現了一瞬,他很快恢複原狀,厲聲威脅她:
“本君若死,你為本君陪葬!”
黎落反倒放下心來。
這句話原書中的封樾也說過。
不過在原書裡的時候,女主和封樾兩情相悅,卻因為封樾魔魂不穩的緣故,隻能虐戀。
這句話反而是封樾“瘋批但真愛”的糖點。
隻是現在封樾顯然恨她恨的牙癢癢,竟然還是說出了一模一樣的台詞。
恨與愛竟殊途同歸。
黎落頓時覺得有些百感交集。
下一刻她又意識到,這段原書中最大的虐點,皆因封樾“魔魂不穩,有被滄宿奪舍”的危險。
封樾甯可帶着女主一起死,也不肯将她讓給滄宿。
那他此刻的狀态,莫非……
黎落反應過來,二話不說轉頭就跑。
“呵。”
一聲冷笑自背後傳來。
魔氣如爪,追逐而上。
骨傘展開,如出一轍的魔氣爆出,與背後追來的魔氣相撞。
她顧不得系統接連不斷的提醒,拼了命朝有光的出口跑去。
封樾暫時死不了,但自己若慢上片刻,一定會死的比封樾還慘。
畢竟,原著裡的魔魂、骨傘全在封樾手上,女主身上隻有沒有被催動的混沌之力。
但現在,她才是那個搶了滄宿魔魂、骨傘,甚至還催動了混沌之力的人。
魔氣相融,對方收手,沒有追上來。
黎落一頭撞向眼前的出口。
四周場景扭曲了一瞬,她一腳踩在平整的地面上,還帶着身後昏暗潮濕的氣息,卻發覺外面分明天光大亮。
驚慌之下沒看見前路,額頭“咚”得一聲,撞上一處堅硬如石的身軀。
她被撞得腦袋發懵,後退兩步看向來人,不由得脫口而出:
“段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