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
一女子輕袍緩帶,踩着地上紫紅交織的地毯,緩緩走到最上首座椅旁。
薄紗一層層落下,露出的肌膚彎出勾人的弧度。
一雙柔荑按在男人肩頭,柔弱無骨般,緩緩朝下滑動……
女子的聲音也更加柔情似水:
“君上……”
嬌媚的聲音蓦得被人掐滅在喉嚨裡。
封樾掐住來人的脖子,低沉的嗓音透出殘忍意味:
“誰讓你進來的?”
那衣衫清涼的魔族女子當即吓得瑟瑟發抖:
“君上恕罪,奴……奴隻是……”
下一秒,她整個人飛了出去,直直砸到魔宮主殿中央的柱子上。
封樾單手按住額頭,狹長的眸子漫上血色,胸口劍傷被動作扯開,魔氣混着寒氣,始終難以痊愈。
破妄劍……
仙門珩亦……
他在心裡念着這幾個字,眼中血色更濃。
兩天之内接連敗于同一人劍下,甚至在寺廟封印那日,若非珩亦忽然收劍離開,他隻怕要被對方追到魔界門口——
他堂堂魔君,如何丢的起這個人!
封樾頭痛更甚,魔氣沖撞之下,殿内器物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而更讓他生氣的是……
繞了這麼大一圈,他竟然連魔魂的邊都沒能摸到!
馮府中那蓋着蓋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竟能當着他的面搶走魔魂?
魔魂怎會棄他于不顧,反和一弱小女子離開?
莫非這世上,還有比他魔氣更強盛之人?
忽然,封樾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紫玉蟾蜍身上。
這東西确實是個寶貝,尤其是一雙眼睛,赤紅玉石做底,其中嵌了骨傘的燃燒後的殘渣,看起來便像玉質不夠純粹一樣。
骨傘,那是魔尊滄宿的武器……
馮府雖是一窩有眼不識珠的蠢貨,将如此珍貴的東西落到了一個小小胭脂鬼的手中。
但府中卻并非全然沒有好東西。
他眼前飄過了一張秋水芙蓉般的面孔。
封樾不自覺摩挲起了指間,感覺那細膩滑嫩的觸感尚在,被她打過的左臉竟也熱了起來。
“黎、落……”
他一字一頓念着這個名字,眼神越發玩味起來。
“君上可是又頭疼了?”
秦如霜聽到聲響趕來,一眼便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單薄的女子,眼裡露出鄙夷厭惡的神色。
她身後跟着的碧衣女子不等她說便已經明了,藤蔓迅速将地上那人拖了出去。
秦如霜這才轉向上首坐着的魔君,如同沒看到地上血迹一樣,款款走到封樾身邊。
她拿出一塊碧色玉石,術法催動,盈盈霧氣自上生發,封樾的緊皺的眉頭松緩下來。
秦如霜收起玉石,塗着丹蔻的指尖放在封樾的太陽穴上,姿态熟練地揉按起來。
她語調溫柔,卻帶着幾分戾氣:
“君上何必為這些垃圾頭疼,若是不喜歡,扔去喂魔獸便罷了。”
封樾收回思緒,享受着溫香軟玉的按摩,一邊道:
“若非有你常常催動渡魂玉,助本君壓下魔魂反噬,本君隻怕早被滄宿奪舍了。”
他朝後一靠,做出親昵姿态:
“你為本君費心了。”
秦如霜因他的靠近而滿面生春,語氣一下子變得嬌俏:
“君上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秦家素來以君上為尊,秦家秘寶自然也該為君上分憂,再說了,我……”
封樾聞言,故意調笑道:
“你如何?”
“君上……”
秦如霜被他逗得有些羞澀,放下按在他太陽穴上的手,抱怨道:
“君上明知故問!”
封樾臉上笑意更深,他伸手拉住身後女子的手,眼神溫柔缱绻:
“能見如霜露出這般小兒女情态,本君這傷,竟也不算白受了!”
“君上!”
秦如霜聞言,伸手按在封樾唇上:“不可胡說!”
封樾眸光一動。
他鳳眸鎖住面前女子,擡手,将松松按在唇上的柔荑圈住,一點點細吻過去,羞得秦如霜一下子站立不穩,似水般融化下去,整個人緩緩倒在他懷中。
封樾親吻着身下已經軟成一攤水的秦如霜,眼前卻不由得浮現出另一雙眼睛。
琥珀似的,嬉笑怒罵皆是靈動,偏又長了一副勾人的妩媚軀殼,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嘗嘗鹹淡。
可惜……叫人跑了。
*
雲蒼閣中。
黎落正艱難地給自己梳頭。
她把自己的頭發睡得亂糟糟,梳開都廢了好大功夫。
本想随便紮起來算了,然而穗穗又抱出來好大一盒首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黎落隻好放下梳子,學習怎麼将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塞到頭發裡。
“啊,好煩。”
第無數次把頭發纏成雞窩以後,黎落挫敗地放下梳子:
“要不然還是低調點吧。”
穗穗蹲在一邊看着她:
“殺人越貨怎麼可以低調唔……?”
察覺到段遲意靠近的黎落一把捂住穗穗的嘴。
梳子和簪子落到地上,赤金珠翠纏繞在一起,和黎落頭頂的頭發一樣。
一雙修長白淨的手将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段遲意的目光從她蓬亂的頭發上掃過,看向鏡子裡的黎落,神色平靜,仿佛沒有聽見穗穗的話:
“需要幫忙嗎?”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