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機械聲一頓,又繼續念道:
“可魔君高高在上,對她身上的傷痕視若無睹,隻攬着魔族美人醉生夢死。女主不免心碎神傷。”
“可她不知道的是,每到入夜,便有一道亘古恒久的視線隔着一扇窗,長久地注視着她。魔君眼裡全是無法言喻的情愫……”
黎落捂住嘴,将鐵鍬往地上一扔,彎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忍不住說道:
“這不吓人嗎?這不惡心人嗎?”
系統:“這是暢銷書。”
黎落“哇哦”了一聲。
系統又道:
“如果不是你改變了劇情,這些都該你親自體會。”
黎落一邊覺得惡心,一邊壓抑住嘴角的冷笑,神态無辜:
“抱歉,我也沒想到淬金石礦會選中我。”
她垂下眸子,歎了口氣:
“現下我暫時去不了魔界,無法繼續攻略封樾,隻能先在雲蒼城當這個閣主……這個身份也方便接近魔君不是嗎?”
說完,她拿起蝴蝶墜子,怯生生地問系統:
“不然的話,你還有别的辦法,能讓我安全去到魔界嗎?”
系統自然沒有。
它更不理解的是:
“這雲蒼閣閣主怎麼會忽然消失呢?還有那淬金石礦,怎麼會一下子看上你了呢?”
它語氣疑惑。
黎落一臉無辜:“我不知道啊,劇情沒說嗎?”
系統再次審視黎落。
她身形纖弱,雙眸純真如孩童,棕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像是半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出内裡的純粹。
當日兩河鎮被屠,她在地窖裡躲了兩天兩夜,被吓得話都說不出來,到現在還會怕黑。
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動手殺人的。
之前的劇情偏移、男主重傷,應該都隻是巧合吧。
系統這樣想着,還是提醒她:
“破壞劇情的懲罰你也見識過了,希望你能記住教訓。”
黎落自是點頭。
系統念完劇情後自動陷入休眠,墜子暗了下去。
黎落眼裡的怯懦一下子消失。
她若無其事地撿起鐵鍬,繼續在地上挖大坑,然後将一旁的麻袋踢了下去。
麻袋滾下去的一瞬間,清晰地露出人形。
系統還不知道,這麻袋裡裝着的,就是失蹤的雲蒼閣閣主。
不過很快,他就要變成花肥了。
黎落彎起眼睛,将地上覆蓋的新泥踩平。
她面容恬淡,仿佛真的隻是在種花。
*
雲蒼城天氣莫測,白天還是豔陽高照,晚上就開始風吹雨打。
黎落将燈全點了起來,還擺了一桌子夜明珠,看起來有些“窮人乍富”的浮誇。
但她隻是不想一個人呆在黑暗裡。
窗戶被吹得嘩嘩作響,沒過一會兒,雨滴便噼裡啪啦砸了下來。
黎落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将耳朵也一起擋住。
雲蒼城素來看不見幾個人影,居民更是默認遠離古怪的雲蒼閣閣主。
但今晚,雨聲遮擋之下,雲蒼閣外卻圍了許多瘦長的影子。
鬼影重重。
室内無風,但燭火晃動不休。
黎落看着那燭光,雙眸一點點變黑。
雲蒼閣閣主易主的消息傳出後,貪婪之輩很快就忍不住了,試探她底細的人一波接一波,将雲蒼閣外的符咒消耗了個幹淨。
她不會畫新的。
黎落垂下眸子,睫毛在她臉上打出陰影。
然後她緩緩抽出藏在懷裡的匕首,魔氣萦繞其上,被混沌之力吸引拉扯着,躁動不安。
魔氣雖然可以緩解她使用混沌之力的反噬,卻也以另一種方式限制着她。
魔魂雖弱,但魔族吞噬、奪舍的本能仍在。
隻消抓住人片刻的脆弱,便能迅速放大黑暗面,直到這人徹底失去理智,淪為魔氣的傀儡。
人皆有暗面。
更不巧的是,她心裡的黑暗面可太多了。
不過,其實這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黎落心想。
這世上的東西本來就是你強一寸便壓他人一寸,若是自己弱到頂不住,被魔氣異或是他人吞噬,都沒有分别。
她沒有退路。
她盯着那燭火,任由憎惡、殺戮等等情緒蔓延上來。
燭火熄滅的同時,她猛地掀開被子,魔氣一下子爆起,匕首朝着來人脖頸重重捅下——
“噗嗤”、“噗嗤”。
連續的兩聲同時響了起來。
黎落松開手。
面前的妖族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按在胸前,兩個傷口汩汩冒出鮮血。
它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撲倒在黎落床邊,露出背後那道修長清瘦的身影。
寒氣撲面,黎落下意識朝床裡縮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臉。
眼眸如星,姿容勝雪。
“段遲意?”
她喊出了這個名字,語氣有些不可思議。